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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松緩緩問道:“那你覺得自己是對是錯?”
韓青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當然是……我錯啦。”
“那位範校長,他覺得他是對是錯?”韓青松繼續問。
韓青樺撓撓頭,“這個嘛。他說他是對的,但也是錯的。”
“怎麼講?”
韓青樺搖頭:“他沒說,我也不懂。”
“他因為什麼被送去勞改的?”韓青松又問。
韓青樺想了想,搖頭,“三哥,這個真不好說。那兩年亂的很,根本不需要犯錯,大家觀念不一致就能鬥起來。就說學生鬥老師、鬥校長,哪裡需要理由啊,讓好好讀書就是錯。再有工宣隊鬥政府幹部,直接關起來胡亂扣個帽子。表面是學生、工人運動,說白了還不就是排除異己、奪權嘛。”
韓青松看著他,“看來你學了不少。”
“哈哈,三哥,你有時間可以和範老師多交流交流,他真的好厲害啊,總會說一些我聽都聽不懂的事情。”
韓青松:“你上學比我多都聽不懂,我更聽不懂。”
韓青樺笑起來,“三哥你也會說笑。”
韓青松淡淡道:“我從不說笑。你記住自己改邪歸正的話,若有再犯自然不饒的。”
他給趙建設提供訊息,讓趙建設帶人來夜偷林嵐錢的事情,雖然看起來就是一起普通的偷竊案。可如果不是林嵐和大旺遇事不慌,不是自己回來及時,誰知道事態會不會惡化?有無數的入室搶劫,最後都變成了先奸後殺。
雖然韓青松沒有敞開給弟弟說過,但是並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一杆秤。他向來是實幹派,行動大於語言,並不會說什麼念你初犯,給你機會。而是直接把他送到勞改農場,讓他參加勞動,誠心悔過。
如果悔過,那自然給他機會,如果不肯悔過,或者有其他什麼想法,那他自然也不會手軟。
他自然不會武斷地說韓青樺改好沒改好,也不貿然懷疑什麼,只是出於職業本能第一反應是觀察。
凡是對無辜之人懷有惡念做出惡行之人,不管父子兄弟,皆為人民之敵!
這句話就是他的警告。
當然,他並不會說出來,他日常喜怒不顯於色,別人也不知道他想什麼。
韓青樺哈哈大笑:“三哥,咱們是兄弟,你可別嚇唬我。”
“我從不嚇人,一旦確鑿證據,不管什麼人照樣抓的。”韓青松的聲音帶上幾分深沉。
韓青樺的笑就有些掛不住,看起來像乾笑,他趕緊朝著韓青松做投降的姿勢,“三哥,我不求你相信我,我只說咱們看錶現,你看我表現。我韓青樺怎麼也是個爺們兒,要是分不清點是非黑白,那我不是白活這麼大了?”
韓青松看了他一眼,就沒再說什麼,“走吧,去大爺家。”
第二天,韓青松帶著羅海成直接去了勞改農場,找到宋主任。
宋主任見到他格外高興,畢竟是免費助力啊,送點福利公安局就幫做好多棘手的事兒呢。
“韓局啊,我正想你呢。”宋主任上前和韓青松握手,抓著不放,就跟丈母孃看女婿似的,越看越歡喜。
韓青松不動聲色地把手抽出來,“宋主任,我想看幾個人的檔案。”
宋主任:“給你鑰匙自己去看。哈哈,韓局,我對你可大方著呢,咱倆啥關係,去吧。”
韓青松道謝,拿了鑰匙就和羅海成去檔案室。
羅海成之前奉韓青松的命令調查過農場和韓青樺走得近的人,不查不知道,這才發現韓青樺還真是改了不少。
他在農場的人緣居然不錯!
趙建設幾個對他恨之入骨,整天說出去以後要廢了他,結果現在被累成狗,根本沒有機會接近韓青樺。
而韓青樺還真的在努力勞動改造,很少和人起衝突,隔三差五就上讀書班。
和韓青樺常接觸的一共有十來個人,關係最近的五六個,其中最常接觸的一個是張黑驢,一個是範老師,還有一個看管宿舍的老頭兒,以及一個女走資派。
當然,這些人和別人關係也不錯,並非只和韓青樺近。
韓青松把這些人的檔案都調出來看看。
很快張黑驢跑過來,“嘿,韓局,來了咋不招呼我呢。”
韓青松:“你白?”
張黑驢:“……”他湊近羅海成,“幹嘛啊,用不用我幫忙?”
羅海成:“你識字?”
張黑驢:“它們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