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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周圍的燈又暗了,羅慎叫陸建勳去睡覺,陸建勳啞著聲說,“你去睡,我守著,看看那個龜兒子還敢不敢來。”
來自土生土長的農村的聲音,別說那個小偷不敢來了,很多小偷夜裡都沒朝這條街來。
前半夜還成,後半夜陸建勳支撐不住了,加之風大,他關上窗戶,縮在角落裡,雙手抱著揹簍睡了過去。
因為旅館不給他開門,退房時,陸建勳沒給中年婦女好臉色,而中年婦女嫌棄他土,亦是冷著臉,檢查房間時,邊邊角角看得格外仔細,好像陸建勳會弄壞房間擺設似的,嫌棄的嘴臉令人格外不舒服,羅慎臉色沉了沉,難得擺出副不耐煩地姿勢,“能不能走了?”
陸建勳越看她越來氣,“走啥走,她這種思想覺悟的人得拉去學習改造,她是旅館老闆娘吧,旅館來小偷,她睡得像偷豬似的,咋的,小偷來偷的東西不是她的嗦,我看她沒準和小偷是一夥的,知道我要抓小偷才故意不給我開門的。”眼睜睜看著小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了,傳回生產隊不定會遭來多少嘲笑呢,越想越不痛快,越不痛快就看眼前的中年婦女越不順眼,你說好好的女同志,臉上化得跟個鬼似的,專門嚇人呢!
中年婦女聽到陸建勳這麼說,當即眉毛豎了起來,“你說誰呢,誰和小偷是一起的,信不信我去派出所告你。”
“派出所?”陸建勳哼了聲,“我才要去派出所告你呢,明知有小偷還不抓他,你這是存心包庇,敢說你跟小偷不是一夥的嗎?”說著,陸建勳抬腳就往外邊走,“羅大哥,派出所在哪,我要找他們說道說道……”
中年婦女沒想到陸建勳當了真,氣得臉都青了,“你以為派出所是你家開的,哪兒來的鄉巴佬,滾遠點。”
“鄉巴佬咋啦,鄉巴佬天天干活重點給你們城裡提供糧食,還幫你們城裡抓小偷,你城裡人就能鼻孔朝天看不起人是不是,走走走,咱去派出所讓公安理論理論,領導人還說為人民服務呢,你竟敢搞兩極分化看不起我是鄉巴佬……”陸建勳從沒認為出身農村是件丟臉的事,相反,他覺得十分光榮,他們和城裡人差不多,都是憑自己勞動吃飯,只是他們大多數沒讀過書,說不出大道理,做的都是苦力活,但是,沒有他們,城裡人吃的米肉蔬菜哪兒來的?
他拽著中年婦女就往外邊拖,中年婦女急了,工農一家親,搞兩極分化是要挨處分的,那她連現在的飯碗都保不住了,她使勁掙脫自己的手,“領導交代夜裡不準開門的,有事你找領導去,找我幹啥,跟我又沒關係。”她是真怕陸建勳把事給鬧大了,不禁向羅慎求助,奈何羅慎冷眼旁觀,壓根不差話,她急得眼淚快出來了,“同志,你跟他說說啊,旅館又不是我開的,我做不了主啊。”
昨晚看介紹信時,她知道對方是部隊的,“同志,都是為人民服務,我說話態度不對,你勸勸他啊。”
羅慎平時最不討厭這種狗眼看人低的,這兩年時局複雜,很多有知識德高望重的人受了迫害,落井下石的就是這種人,他沒出聲,任由陸建勳繼續拽她,最後沒法子了,中年婦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陸建勳拽得吃力,索性撒了手,“吵架你又吵不贏,講道理你又哭,你還能再丟臉點嗎?”本以為是個多厲害的人,不過如此,陸建勳拍了拍手,從衣兜裡掏出個雞蛋,“羅大哥,你吃。”
羅慎莫名奇妙,陸建勳拿起雞蛋在腦袋上敲了下,“我給你剝嗎?”
羅慎:“……”
羅慎的打算是去國營飯店吃早飯的,誰知泡了湯,原因是陸建勳不去,“城裡吃飯又得花錢吧,咱又不是沒吃的,浪費那個錢幹啥,羅大哥啊,你還沒娶媳婦吧,節約點,娶媳婦得花不少錢呢…”陸建勳像個喋喋不休的長輩,嘮嘮叨叨他許久,弄得羅慎哭笑不得。
羅慎要朋友留的是兩張臥鋪票,都是下鋪票,他以為夜裡沒睡好,陸建勳上了火車就會睡覺,誰知他精神得很,在位置上坐好後,就把揹簍抱在懷裡,像抱著個孩子似的,羅慎不知他衣服裡有錢,以為他怕裡邊的香腸和肉被人拿了,和他說,“臥鋪相對安全,你把揹簍擱桌下就可以了。”
陸建勳咧著嘴笑了笑,“不用,抱著踏實些。”
羅慎好笑,想到離開旅館時中年婦女點頭哈腰的情形,有些好奇陸建勳為什麼就放過她了,畢竟,當時看陸建勳的臉色不像善罷甘休的樣子,心裡有疑問,他便問了出來,陸建勳先是愣了下,隨即露出迷茫的神色,“不放過她能咋滴,咱還得掐著點趕火車啊,為了她耽誤時間也太不划算了。”
他是真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