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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軍情,卻遭人伏殺。是韓娘子不畏兇險,隻身穿越亂兵之地,將軍報送到我手上。這般大義大勇的女子,你們無人敢保……那便由我來保吧。”
他開口之前,邢國公府欺人之舉,不過是一點無傷大雅的軼聞趣事。長安瘋傳的是名滿京華的絕色美人,出身官宦之家的清白閨秀,內心竟住著一個娼妓,寧肯“開門納客”肉身佈施,也不願當個清冷寂寞的寡婦。
她的長嫂為了侄女們日後的婚事,想法設法勸她阿爹清理門戶,殺她以自清。而她阿爹和大哥也許不忍但內心想必多有認同。她已出家,邢國公府卻依舊要買通山上女冠子將她趕盡殺絕,以免她當真做出醜事……
但他開口之後,一切便逆轉了。
世間事最悲哀之處往往在於,她和他清清白白的在正道上機關算儘性命相搏,卻抵不住強權一指彈壓,他連屍骸都保不住。而她堪堪保住性命名望,僅因更強權彈壓了強權。
那一日韓娘攥著手中銀墜子,在黑暗裡枯坐到天明。她想她二哥說她自作聰明,說得真是對極了到頭來,她也只不過是個靠著令狐晉說“我保她”才苟活下來的女人,卻膽敢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她為少年所謀劃的道路,壓根兒從一開始就走不通。縱然僥倖他娶到了她,若無令狐晉這樣的人的庇護一生,她也遲早會是他的懷璧其罪,令他萬劫不復。
少年當然不肯求令狐晉做他的冰人。是她強人所難了。
春暖花開時節,趙國大長公主做壽,宴請嘉賓。時隔四年之久,韓娘再度回到長安。
酒酣氣暖。
她身上又熱又乏,便獨自起身去花園小憩。見東亭旁一樹桃花灼灼,那紅雪散亂零落,暗香醉人。便將玉臂做枕,鬆了鬆領口透氣,伏在亭欄上睡了。
被喚醒時,令狐晉就站在一旁。
她醉眼迷濛的看向他,片刻後才清醒過來。忙低頭整頓衣裳,“您怎麼在這裡?”拂去衣上落花後,她便要起身,然而腳上麻得很,一時竟沒起來。
令狐晉不知該如何解釋,便問,“怎麼不去屋裡睡?”
韓娘道,“迷路了,身上又乏得很。本想靠在歇一會兒,誰知就睡過去了。”她終於能起身行禮,便問候,“數年不見,您一切安好?”
令狐晉道,“……好。”又道,“……真是恍若隔世。”
“哪有這麼久?”她笑,便掰著手指數了數,“四個年頭,算來才三年出頭罷了。”
令狐晉說,“是。”好一會兒後,才又問道,“還在守孝嗎?”
她知道長安城中對她出家一事頗有說法不少人覺著韓家被邢國公府壓服,名為送她出家,實為守寡戴孝。
她不悅道,“我沒什麼孝可守的。”
令狐晉道,“不是他。”
韓娘茫然的片刻,才又淡然一笑,“……為他便更沒什麼可守的了。”
令狐晉點了點頭,又問,“……那你便是一心修道了?”
韓娘訝異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便失笑出聲,“您心裡我便這麼清新脫俗嗎?我還以為我在您跟前早就原形畢露了。”她笑了一陣子,終於鬆懈下來,不再拘謹,“只是沒旁處可去罷了。我阿爹必定不肯接我回去,我招惹了那麼大的仇家,料想日後也無人敢娶我。不如就在道觀裡混著。雖清冷貧乏了些,倒也還算自在。”
令狐晉便問,“如果有人敢娶呢?”
“那也不成。”韓娘笑道看著他,“……我雖然落魄,可也不是誰娶我都肯嫁的。要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令狐晉說,“……‘但如嶠比,云何?’1”
韓娘彎了眼睛,輕聲答道,“固所願也。”
她跪坐在他的衣冠冢前,奠了一杯薄酒。
在華山出家這四年,她曾無數次坐在這裡陪他看雲捲雲舒。但相聚日短,別離日長,一個人緬懷兩個人的事,總歸是有盡頭的。
終有一日她忘卻初心如大夢覺醒,於是捐卻昔日種種,釋負前行。從此是夢中之所非,非夢中之所是,再不是當初他遇見、並喜歡上的那個姑娘。
可他的人生早已被斬斷在夢中,再無反悔、重來的機會了。
她那愚不可及的夢,吞噬了他的人生。
那是她唯一不願醒來的美夢,那也是她唯一愛過的少年。
她將那墜子掛在了被她當作墓碑立起的青石上。
若當初沒有喜歡上他便好了。
若重逢後沒有人認出他便好了。
若不曾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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