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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衛清便垂了眼皮——心想,看不看得出,待會兒聽應對便知。
兩人退下後,淑妃便又道,“天子去得猝然,並未留下什麼遺詔。該由誰繼位,後事如何處置,便請諸位相公商議決定吧。”
“建儲立嗣,正為此刻。”立刻便有人進言,“這有什麼可商議的?該儘快輔佐太子即位,安撫人心才是。”
眾人紛紛附議。
淑妃便問,“柳相公和李相公怎麼說?”
柳世番輕舒一口氣,“臣附議。”
“太子即位,名正言順……”李相公搖搖欲墜,一句話喘了三喘,“臣也附議。”
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個人質疑,天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宰相們去殿外擬詔。
塵埃落定。
太子坐臥不安的在紫宸殿中踱來踱去,淑妃煩亂道,“你阿爹死了!”
太子愣了一愣,似是不解淑妃為何會這麼說。
而後他忽的意識到,殿內帷帳不知何時已換做了白色。
他似是還沒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茫然四望之後,他看到了靈床上父親的屍身,一旁披麻戴孝的母親。似是此刻他才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眼眶驟然間泛紅,身上那種不正常的熱度如潮水般褪去了。他頹然立在一側,如被抽去棟樑的房屋般垮塌下來,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阿爹死了?”
“死了。”
他扶了宦官的手,幾乎是被架到了天子靈床前。他哆哆嗦嗦的握住了父親的手。
長久的戰戰兢兢的生活在君父的威怒之下,他早已忘了父子之間正常的感情是什麼樣的。可這一刻,那種朝不保夕的恐懼終於消散了,眼前的人喪失了君主的威嚴,就只是他死去的父親而已——就只是他的父親而已。
他摸摸索索的掀開蓋住天子面容的布,看到他死去的面容,看到他脖頸上的勒痕。
淚水再也止不住,他伏在天子身上,懊悔、悲傷——也或者是放肆的痛哭起來。
十四郎蒼白的坐在紫宸殿外臺階上。
聽到殿內哭聲時,他臉上才稍稍恢復了些血色。而後眼淚便不停的滾落下來。
雲秀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握緊他的手。他卻回身抱住了雲秀,便伏在她肩上,無聲的痛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更5月22號。
第96章 錦瑟無端(四)
天子就這麼去世了。
官方說法是,服食丹藥後暴斃身亡。進獻丹藥的柳道士因此被殺,當年將柳道士引薦至天子跟前的蒲州太守被貶謫——又有傳言說,此事背後另有隱情,據說蒲州太守任內犯了法,去求鄭國夫人令狐韓氏幫忙說項,是令狐韓氏將柳道士引薦給他,令他舉薦給天子。又有人說,令狐韓氏之所以這麼做,是受後宮嬪妃指使……傳言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關於天子之死,市井之間無人不在質疑,然而朝堂之上幾無一聲雜音,不論忠奸賢愚,都坐視主君枉死,無一人再提此事。
太子旋即即位,改年號長慶。
登基大典後,百官朝賀。十四郎他們一眾皇子皇孫們也被從十六宅中放出,前往紫宸殿中參拜。
大典乏善可陳——司天臺推算出的最近一個黃道吉日正是這一年元旦,距離天子去世不過十來日光景。要準備一場盛大的典禮,雖說沒到時日不夠用的地步,卻也略顯捉襟見肘。
十四郎原本覺著,他二哥哥期待了這麼久,會為了讓自己的登基大典更氣派、盛大而稍稍推遲一下日期。結果看來,是登基的緊迫感壓過了炫耀排場、享受矚目的天性。
大典上,侍立在新天子身旁的宦官,正是當日參與謀害舊天子的那些人,他們俱都因“擁立有功”而加官進爵。而昔日天子身旁最受信賴的大宦官、樞密使梁守謙和他手下的兒孫宦官們,則已在權力更迭中被清洗乾淨了。至於他們是生是死,則早無人在意了。
唯一稍令十四郎忍下的是,動手縊死天子的宦官並不在其中——當日他悲痛摧心,將此人遺忘在一旁。若淑妃和他二哥沒動手,那人當還活著吧。十四郎並未對此人感到多麼刻骨的仇恨,事實上對於天子被弒殺一事,如今他幾乎已感受不到什麼痛苦和憤怒了。只有在看到寶座上的新天子時,才會打從心底裡刻薄起來——群狼環伺,他二哥哥夜裡可能睡得安穩?或者他二哥哥覺著那狼群他投餵過,只會弒殺舊主卻不會弒殺新主嗎?
——天子之死,將他心底自己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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