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部分(第2/4 頁)
嗯。”
他們進殿時,太子已經到了,卻沒有被允許進殿——淑妃傳話出來,令他在外頭等著。
雲秀和十四郎直接進到天子寢間。
太醫已到了,正謹小慎微的跪坐在案旁整理醫案。他顯然也被嚇壞了,卻不得不順從的踏上賊船。
雲秀近前看了看——太醫整理的是天子開始服用丹藥之後,醫案上所記的日常脈象。又在醫案旁備註何種脈象是丹藥所致,古書中作何解。
……看來是商議好了,準備拿柳真人頂罪。
宮女們正在為天子裝飾儀容,換上圓領袍子,將內衫領口拉得高一些,再用鬍子一遮,脖子上的勒痕便沒那麼醒目了。
淑妃盤查好了天子寶璽,恰有宮女前來複命,便至天子跟前驗看。見遺容不再那麼駭人,才低聲吩咐宮娥,“讓太子進來吧。”
太子進殿時臉色蠟黃如紙。
見了天子遺容,撲上去便放聲哭泣。
反而是淑妃不耐煩道,“別哭了,他聽不見。正事要緊。”
太子抬起頭來,眼睛裡分明半滴淚水也無,乾枯、木楞如黃沙掃過的荊棘。雲秀甚至看不太出他究竟有沒有難過,卻能明顯看出,他正因驚恐而頭腦空白,又因亢奮而肢體不安——天子死後,這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身上透露出的最醒目的氣質居然是無能。
而在淑妃一句“正事要緊”之後,太子顯然也將天子拋之腦後了。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如此間不容髮的時刻,為何淑妃卻要他在殿外等候許久。
他甚至沒有詢問天子為何死去。
便先不安的問道,“兒子該怎麼做? ”
政事堂的宰相們很快便被宦官們請來——雖還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可本該下值回家時卻被禁軍攔下來,強留在宮中待到這個時辰,他們基本也都猜到是什麼變故了。
不管發生了什麼變故,堂堂宰相卻被禁軍關在政事堂裡,這背後的意味旁人還察覺不到,可經歷過一次變故的柳世番卻感到寒意迫近脊樑,徘徊不去。他心事重重的跟著宦官進入紫宸殿內,一路被帶進天子寢間,遠遠望見淑妃正坐在天子床前哭泣,而龍床後十二屏屏風展開——顯而易見屏後藏了人,便知預感成真了。
他心下也不知是什麼滋味——自天子開始服食金丹後,他便已開始謀劃外任。服食金丹之人無不越來越昏聵、剛愎。丹火燒心,還會令人性情大變,暴躁易怒。留在這種君主身旁,不但不能匡正輔佐,還很可能一不留神丟掉腦袋。
不如韜光養晦,以待日後。
可當年天子力排眾議起復他,重用不疑,君臣協力成就功業。若說他對天子毫不留戀,也不盡然。故而踟躇至今。
他料想到所謂“日後”不會太遠——歷代天子,凡服食丹藥者,還沒有一個能在丹毒之下活過兩年的。
只是這個日後,來得未免太快了些。
想到前一日天子才發怒要責打太子、今日便出了事,想到政事堂前佩刀帶甲的北衙禁軍,想到當年他們一行人因何而獲罪、又如何惴惴待死……柳世番終還是輕輕舒了口氣,低垂下眼睫,決定今日絕不看不該看之物、不說不該說之言。
“天子駕崩了。”淑妃啜泣道。
宰相們俱都震驚悲痛。柳世番年輕、資格淺,倒還輪不到他先開口。已有人謹慎道,“可否容臣近前瞻仰?”
淑妃點頭,起身避讓。
眼下情形卻不能只一人近前,那人目光一掃,偏偏選定了柳世番。
政事堂也有派系——柳世番人緣不好,他自成一派,其餘的人均分成兩派。這選得雖不很公允,卻十分能服眾。
柳世番無奈,只能隨他一道近前。
近侍宦官掀開屍布一角,露出天子面容。柳世番見天子口唇紺青,知是死於非命,心下便生悲慼。
確認了是天子無誤,是駕崩了無誤,兩人不免埋頭痛哭了一場。
兩位宰相跪拜之後,正要退下去時,忽有一陣邪風吹過,將蓋在天子身上的屍布掀開,鬍鬚吹起。
站在一旁的王衛清忙上前擋住兩人視線,將屍布重新蓋好,在天子身下掖了一掖。
——雖只有短暫片刻,可天子脖頸上青紫勒痕已昭然顯露在二人面前。王衛清狐疑警惕的目光不由掃到兩位宰相身上。
柳相公正抬袖拭淚,當是渾然不覺。李相公年老,淚眼渾濁,顫顫巍巍的將手搭在柳世番身上,似是悲痛得不能自抑——卻辨不出是看見了無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