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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貼身穿了許久,且還有因磨損而破爛的孔洞。
“今日浣洗衣裳的外門弟子把它洗壞了,配了我一顆下品靈石。”
書生的裡衣料子尋常,就是村裡婦人紡的細步。若到了修士的城池之中,是沒人用它來做裡衣的,硌的慌。
一顆下品靈石足足能買上十餘件裡衣,想來也是外門弟子爬得罪了他,才賠了靈石了事。
“可這是家母生前給我做的最後一件衣服,下品靈石買不到,極品靈石也買不到,世間再尋不到了。”
母親曾在夜裡挑燈,針尖捻過燈芯,一雙眼瞪的通紅。夏日的熱風從窗戶外吹進來,絲線上上下下的從布料上穿梭無數次,才有了這件下品靈石能買十餘件的裡衣。
當年抬著雙親的棺材,書生不曾落過一滴淚。如今衣衫壞了,眼淚卻像是後山的那道泉一般,日夜不停汩汩的湧,打溼臉頰還不算,大有要打溼前襟的趨勢。
沒出息。
院判口中雖安慰了一番,心中卻對那書生下了這樣的定義。修士就該是沒有感情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一旦築基,便是踏上了仙途,此路漫長僅能一人行。妻兒父母,同門和友人,說白了皆是累贅和負擔。
皆禮院杏林三千弟子,全是這般沒出息。
畏畏縮縮,優柔寡斷,能成什麼氣候?路上遇到魔修,一個兩個都是被活剮的,掙扎都無力掙扎。
若非他藉著皆禮院魁首的位子還能做些事,否則早就不與臭書生們待在一處了。
當時的院判斷然不會想到,他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曾經看不起的書生呢。本以為血是涼的,心是冷的,可握了握嬌妻的腕子,竟叫他的鼻頭微微酸了。
一時間舊時的回憶撲面而來,打了個猝不及防。
後脖頸處傳來火辣辣的疼,院判扭過頭去看身後風婦人,腫脹的臉上尋不出曾經的半點蹤跡。
環顧這間熟悉的院落,物是人非。為了一塊驚木,奔波數百年到底值不值呢?
第97章【二更】
院判的目光與那雙渾濁的雙眼兩相交匯; 可惜; 曾經的美目不再能倒映出他的臉了。
“唉……”
值不值的,現在想又有何用?
反正你也已經死了,你我的孩兒也大卸八塊四散在正門側門的門檻下了。即便院判後悔; 覺得不值得又能怎樣呢?
若剛動完手時悔過,將妻兒的魂魄收好; 以他的手段再找具身子放進去還能續前緣。可現在幾百年都過去了; 婦人與孩童只剩下仇恨與執念; 靈智全無。
值不值的; 想他幹什麼。
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面頰; 指腹摩挲著被井水泡的發脹褶皺的面板; 雙唇早已緊緊的呡上,那聲嘆息不知怎麼; 卻還似縈繞在耳邊一樣。
“你我也算夫妻一場。”
院判的話還沒說完,婦人反過來就是一口; 從他的手臂上咬下了一口肉來。
“你瞧; 即便是死了,還是改不了這性子。”
右手血淋淋的,虎口處缺了一大塊肉; 拇指使不上力氣了。
也許是心懷愧疚; 也許是真的被舊日的柔情所影響,即便身上鑽心的疼; 他倒沒有使什麼厲害的手段去對付眼前的鬼母。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言語溫柔; 一如數百年前在梳妝鏡前; 他從身後走來,雙手環住了自己娶進門的妻,下巴輕輕的擱在她額頂蹭了蹭。
半是無奈,半是寵溺的將人抱緊,道一句我該你拿你怎麼辦呢。
二者之間有相似,亦有區別。相似之處是院判難得湧現幾分人的情意,區別則在於該拿你怎麼辦的辦上。
讀書人,最好玩文字遊戲,搞一個雙關。夫妻之間的辦,與此刻的辦,別看是同一個字,箇中含義簡直天差地別。
彼時的辦,是你我再續昨夜的纏綿。今日的辦,是他在認真的思索,是讓她魂飛魄散,還是繼續為自己看守家宅呢。
愁眉緊鎖,院判思前想後,頭一回在這種事情上猶豫了起來。然而尚未作出決定,院判的心神忽的一動,夫妻二人齊齊的別過頭,朝著妻兒葬身的那口水井所在的側院望去。
凡人骨肉至親間都有心神感應,即便遠在天邊亦能感知親眷的安危。修士們子嗣難得,常常是道侶二人努力數年,也不一定能在腹中懷上珠胎。
可一旦懷上,雙親與孩童之間的那種感應,可遠比凡人要濃厚的多。比如眼下,他二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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