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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有你後悔的時候。”
撂下這一句話後,家主老爺子便摔了袖子躲回了內宅,氣的不肯出來了。
院判如願以償,將新婦領進了家門,日夜恩愛。只是青樓女子的確如同家主所說,性情較之良家子要野。
每每歡好之後,晨起穿衣,後背總是被她的指甲劃傷。一道道的又疼又癢,刺撓著呢。有時他這妻子還會抓傷院判的脖頸,青衫遮擋不住,出門便能叫外人瞧見。
回憶起舊時的場景,院判閉上雙眼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果然,有我後悔的時候。”
當時覺得這是夫妻間的恩愛,男女間的情趣,如今可有他受的。
新婦的指尖曾經塗著硃紅色的丹蔻,即便抓傷也不會耽擱許久。修士體魄強健,一半日的功夫便會消失不見,面板上連道紅痕也不會留。
鬼婦就不同了,她的指甲可是從腐肉中延伸而出的,刮蹭上一下別說半日,就是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好透了。
也就是院判肩負化神修為,才能扛得住鬼母的一頓撕咬抓撓。若換了旁的人,哪怕是皆禮院門下的首徒來,半條命都得打進去。
長長的指甲縫裡嵌著從院判身上扣將下來的鮮紅血肉,一絲絲的掛著。若婦人動作大些,絲絲縷縷的就從指甲縫裡掉落,輕飄飄的跌在石磚之上。
院判或許還記得舊時的恩愛與耳鬢廝磨,婦人卻早就忘記了。她僅剩了而十月懷胎誕下孩兒的愧疚,以及一股烙印在骨子裡的舐犢之情。
想要護我兒周全,即便生時不能,死後亦不能甘心。
騎在院判脖頸上抓撓攻擊的時候,什麼鶯鶯燕燕,海誓山盟的她統統不記得,只一心認定此人害了她的娃兒,該死,千死萬死也不足惜。
耐性被切磨的差不多了,院判反手向後試圖去拽婦人的胳膊,不料握住的觸感叫他心頭一顫。
記憶裡他那新婦,腕子是稀溜溜的,摸上去如同軟玉一般。可如今貼在掌心處的,黏膩冰冷且腫脹,稍稍用力一握,皮子下頭便像是爛了的桃子般,陷下去化成了膿水。
院判這雙手啊,殺過的人無數。老□□女,剝皮抽筋,壞事做盡,是鮮血缸裡泡出來的。甚至不久前,他還在北山寺裡親手將一名婦人的麵皮剝了下來。
按理說,不管摸到什麼,院判都習慣了。
然而親手葬送了妻兒姓名也絲毫不手軟的院判,皆禮院的魁首,如今卻似被劫雲中落下的雷電擊中,收回了刺痛的手。
怎會如此呢?
婦人察覺到了院判失神,抓住機會兩排尖銳的小獠牙落在了他的後脖頸上,可院判紋絲不動,即便痛意席捲而來,仍舊沒有動。
身為院判,皆禮院的魁首,比之殺人不眨眼的魔修,百餘年來他更多時候是以師的身份接物待人。常常有弟子來他的房內,有時詢問修行路上遇到的難題,有時也會問些情感上的瑣事。
有一位院判已然記不得名字的書生,兩次在深夜敲響了他的房門。
頭一回,弟子跪在地上神色麻木,抬頭看向他時也雙目空洞。弟子今歲築基,斬斷了紅塵,跳出三界外。生他養他的凡人父母亡故,院裡給了他假期回去置辦後事,弟子回來後便在深夜敲響了院判的房門。
“舉全家之力,父母將我送上仙山,吃穿用度,不曾虧待與我。可今次回去,抬棺時要孝子賢孫哭喪,弟子卻一滴淚也無有。”
書生空洞的眼中閃過茫然,想要從師尊這裡尋一個答案。
“我可還配讀書,可還配做…人…嗎?”
院判給出的答案是修行路上,清冷的性子能走的更遠,哭不出來或許並非壞事。因著在院判看來,若是他家宅裡的老傢伙們死絕了,恐怕不光是哭不出來,他指不定還能站在墳頭,拍著棺材笑出聲來。
老東西們早該死了,五通神也是個沒用的,光知道禍害家中的小輩,不說去鬧鬧糟老頭子們。
書生聽完院判的教誨,懵懵懂懂的走了。
院判將此事忘到了九霄雲外,然而幾年後又是一個深夜,書生再次推開房門滿臉淚痕跪在了院判面前。
“師尊,今日弟子不知為何,想起雙親淚流不止。”
因著要擺師尊的架子,院判忍著沒有嗤笑出聲,而是居高臨下,和善的望著這位弟子。
“無妨,與為師說說。”
身著青衫的弟子解開腋下的佈扣,露出了穿在青衫內的裡衣,針線走過的紋路又細又密。可裡衣卻已然發黃,一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