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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門了, 那滇寧王的疑心病說不得要犯。
饒是如此,滇寧王還是看出她不高興了:“怎麼回事?放你出去玩一天還玩出不樂來了, 和誰起爭執了?”
沐元瑜勉強擠出笑容來:“並沒有, 只是我先說了大話, 結果沒有把狐皮給父王打回來,有點不好意思。”
“就你那個打法, 見到小鹿也心疼,見到兔子也下不去手,能打回來才奇怪了。”滇寧王心情倒是不錯,笑嘲了她一句, “罷了,父王就幹領你這片心便是。”
沐元瑜“哦”了一聲, 順口般把見到柳夫人的事說了。
“我看夫人比在府裡的氣色要好些。”
滇寧王沒有說話。
沐元瑜捱了一會, 挨不住了,抬頭去看他。
滇寧王面上看不出什麼,只忽然問:“柳氏和你說了什麼?”
沐元瑜心跳漏了一拍。
她很努力在裝沒事了——但是這就叫拆穿了?
力持鎮定回:“沒說什麼,不過一些家常問候。”形勢未明時,賣了柳夫人並沒好處。
“柳氏一貫都很恭謹。”滇寧王慢慢道,“不過,畢竟是後宅婦人,不大出門, 見識只在這四面高牆之內。如果她現在心大了,和你說了什麼你不愛聽的話,你瞧在她懷了你弟弟的份上,暫且不要和她計較。”
沐元瑜心中陡然竄起一股怒氣,夾雜著一點悲意——才四個月,婦科聖手都不敢說準了是男是女,便宜爹已經一口一個“弟弟”地叫上了!
有了弟弟,所以她活該讓路了是嗎。
她這點抑不住的變化落入了滇寧王的眼,滇寧王便以為她的不開心確實是因此而來了,畢竟先前結香乾過當面出言試探的事。他接著的語氣中帶了點安撫之意,“瑜兒,父王與你交個底,你弟弟生下來,是預備交到你母妃膝下養的。”
沐元瑜一愣。
滇寧王目中含了點笑意,他相貌生得出色,到知天命的年紀了,氣質仍然顯得儒雅瀟灑,微黃宮燈下又比平時更添柔和,一打眼看上去真像是個好爹爹的模樣了。
“這些年,難為你了。”
滇寧王似乎要將這溫情進行到底,竟又說了句平常他絕不會說的話,“為了我沐家的祖宗基業,你比你姐姐過得辛苦許多,父王心裡有數,將來的事都已經替你打算好了,你,不要多想擔心。”
沐元瑜心中忽然出奇冷靜。
怎麼打算的?讓她消失,把柳夫人的兒子抱給母妃當補償?
太可笑了。
她笑的不是滇寧王,而是自己。
還是她母妃看得清看得透,也可能母親保護孩子的直覺就是強到可怕,而她要到此時才徹底死心。
她不懷疑滇寧王說打算把孩子抱給滇寧王妃養的話,柳夫人是個什麼成色,孃家凋零,自身如籠中金雀,絕沒有能力養育滇寧王府實質上的下一代繼承人。
所以,問題也就出來了,既然滇寧王連孩子都決定要交給滇寧王妃養,那還防備著滇寧王妃做什麼?
心中對著這矛盾冷笑,因為滅失了僅餘的一點僥倖,沐元瑜反而能扮出甜笑了:“我知道,我相信父王。”
好似是為了加強自己的肯定之意似的,她笑眯眯地望住滇寧王,不多一會兒,滇寧王垂下了目光:“這就好。行了,你跑了一天不累?歇著去罷。”
“父王這一說,孩兒確實覺得有些腰痠腿疼,那就去了,父王也早些安歇。”
沐元瑜從善如流地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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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恆星院,若按正常的安排,沐元瑜應該再照著筆記背半個時辰的暹羅語,但她今晚著實沒有學習的心思與熱情,早早洗浴過就上了床。
大丫頭鳴琴以為她白日出門跑累了,替她掖好了被角,放下循著節氣才換的輕容紗繡青竹帳子,就熄了燈火,躡手躡腳地往外間去了。
沐元瑜聽著她的腳步聲遠去,把被子一蒙,縮到裡面。
她其實是想靜一靜心,好好想想對策,但到底還是沒忍住,先悄悄哭了一會。
她上輩子是個孤兒,嬰兒時期就被丟棄在福利院門口,父母之愛對她來說是件非常稀罕的東西。
與滇寧王妃比,滇寧王這個爹很不稱職,養一後院女人,為了自己的私心利益把她換了性別養,脾氣還常難以捉摸。
但毛病再多的爹,湊合也是個爹,給的父愛再摻水分,她心底還是有一點稀罕。
因為以前她從未得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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