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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肺。
這一帶都是荒郊野嶺,也沒個人來往,花未情連叫了好幾聲有沒有人,都沒有回應。嗓子乾啞,一出聲就撕扯著,喉嚨裡的腥鹹味蔓延。嘴裡乾渴,河水就在腳邊。花未情忍著劇痛移動身子,靠著雙手和右腳在地上匍匐前進,癱軟的左腳貼著地面劃過,就好似要斷裂那般。
花未情伏在河水邊上,看著水中倒影的自己,髮髻凌亂,臉上滿是汙泥,眼眶紅了一圈,雙手緊緊抓住河邊的水草,指節泛白。
好不容易重獲新生,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難道天註定這就是盡頭?他還沒成為富甲一方的鉅商,他還沒奪回自己的一切……
雙手伸進水裡,清澈的水因為他手上的淤泥而變得渾濁,花未情搓了搓手上的淤泥,再舀起水往臉上撲,洗去了臉上的一層泥汙,雙手撐著地往旁邊的地方挪了挪,掬一捧乾淨的水喝下去。
喝了水,他艱難地翻過身,半個頭浸在水裡,看著天上快到正中的太陽,微微閉了眼睛。耳邊河水流淌的聲音變得清晰,林中的鳥啼聲格外刺耳。
二十日的約定還剩下九日,九日之後,三個南洋人就要上門取貨,那個時候,他該在哪裡?在這荒郊野嶺靜靜死去而無人知?還是被好心人救了,帶著殘廢的腿繼續在這世上苟延殘喘?
後悔已然來不及,賭坊裡的黑幕他看的透徹。是他失算罷了,偌大的地下賭場日進萬兩,還是容不得他取走區區幾千兩。
花未情閉著眼睛躺在河灘上,衝上岸的水幾乎漫過他的臉,他紋絲不動,腦海裡嗡嗡作響。重生後的畫面不斷浮現,自他在青樓遇上蕭嵐軒,到後來與他撫琴飲酒,再到後來畫舫同遊,也不知為何就挺身而出為他擋了一刀,後被他接回府中,與他同寢同居,日子還過得幾分悠閒。
心裡也曾茫然過,於他而言蕭嵐軒到底是什麼?誤打誤撞地遇上,誤打誤撞地結下不解之緣,後來才曉得自己捨不得他。前世太過風流,不知真心為何物,如今與他結為良緣,心中只想守著他一人。
現如今,他落到此種境地,蕭嵐軒全然不知,若他就這麼在這荒郊野嶺死去,那人可會這一輩子都為他相思?還是說,他會另尋佳人,忘卻舊事?
想著想著,腦海裡又浮現出前世臨死前的場景。莊易璃和徐雪嬌兩人極為曖昧地在他面前,面上帶著嘲諷的笑看著他一點一點被毒藥侵蝕,看著他一點一點地斷氣。
花未情驀地睜開眼睛,眸中泛著精光,心口微微起伏。這一世他活著就是為了奪回一切,如今既然沒死,害他的人還在這世上快活,他又怎能輕易言棄!
花未情坐起,顧不上腳上的疼,想要靠著右腳站起來,他要活著,活著奪回自己的一切,活著成就一番大事,活著與自己牽掛的人廝守!
夕陽西下,花未情總算單腳站了起來,左腳膝蓋以下已然麻木,他對著四周大喊:“可有人在?!”
這一帶少人來,連喊了幾聲,無人回應。他試著邁出一步,身子重心不穩立即往前撲過去,好在跌在草上,左腳骨折的地方巨疼。他倒吸一口涼氣,咬緊牙關,靠著雙手在地上匍匐前進。
貼著地面,一點一點地拖著身子往前,原本如蔥白似的雙手在地上抓出了條條血痕,圓潤的指甲貼著手指頭斷裂,流出妖紅的鮮血。荊棘叢生的叢林,他從中穿過,鋒利的刺將他的衣裳花開,頭上帶著荊棘的斷枝……
好不容易出了荊棘的地方,花未情找到一根枯枝,藉著枯枝和還能用的右腳一點一點挪動。夜幕降臨,前面的路看不清晰,他到底被河水衝到了多遠的地方,這片林子到底多大?就算沿著河流竭盡全力出了林子,外面又是什麼?他全然不知,只靠著本能的求生慾望掙扎。
一整日沒東西進過肚子,此時的他精疲力竭,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藉著枯枝他走到一顆朦朧的樹旁,靠著樹根坐下。
坐下後,他抬頭看著西邊被樹葉半遮半掩的一輪明月,口中小聲呢喃,“天將降大任與世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不斷地念,不斷地重複……及至睡過去。
第二日從鳥啼聲中醒來,全身痠痛,手上滿是暗紅色的斑駁血漬,身上那一身破爛的紫衣也看不出顏色。不想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恐怕連街邊要飯的都比不上。
慢慢挪到河邊,喝了水填填肚子,河中有魚,可惜吃不到。實在餓得慌,也只能拔出幾根草根嚼一嚼。啃了幾條草根,便又繼續沿著上流走,一點一點地挪著,一不小心整個身子都往前撲了去,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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