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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在輕響:“即便你再壞,也不會拖累我。”
他微微笑似的,重複與她道:“即使知道了厲害,白玉京還是會長生。”
迎面又是一陣山風。
黃珊突然感到心裡輕微一刺,這感覺十分稀奇,她受的是千刀萬剮的痛楚,周身已痛的不能再痛,怎知竟還有其他感覺?
於是她倏爾回過神來,山風吹拂到她面龐上,她突然感到頰腮上有些溼意。她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此刻卻又似乎不想再動,白玉京的腳步很輕,她側臉貼在他背上,只覺得安穩得很,有些想睡覺。
兩人沉默著,燈火如豆,隱綽亮在遠方。
白玉京忽而說:“明早我來叫你。”
黃珊問:“幹什麼?”
白玉京道:“去山巔看雲。”
十五未到,雲佛不生。
天光幽微之際,白玉京與黃珊已經走上山階。白露為霜,草木雜黃,青藹似有似無的繚繞在山間野道,片刻便沾發溼衣。兩人披著斗篷,帶著笠帽,相攜登山,從山腰到山頂走了半個時辰,待登上巔峰之時,天邊已綻出一絲紅光。
黃珊摘下斗笠,望著腳下一片雲海翻騰,更遠處群峰林立,山色藏於薄靄濃雲之中,較淡月更無。山巔大風拂起,直吹人衣帶飛揚,彷彿馮虛御風而行,山座下濃雲終攏不住朝日,天邊紅光更盛,雲色潮湧飄散,然後彷彿剎那間染盡霞色,扶搖飛起。
金光輝煌無匹,沖霄而上,又落遍九州。火鸞展翅,攜雲霞現出山巔。
黃珊手撫披風,因寒風而臉色雪白,鼻尖泛紅。白玉京站在她身側,道:“方才你在看雲還是在看日出?”
黃珊楞住了。她回想一瞬,忽而發現,自己竟真的只在看朝陽。
她側首望向白玉京:“你又想說什麼?”
白玉京也瞧向她,他眼中含著笑,沖淡了容色中的沉靜漠然之氣:“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免得白來一回。”
黃珊明知他已經可殺了,可卻仍不由自主的問:“你幹什麼帶我來這裡?”
白玉京問:“不好看嗎?”
黃珊執拗的說:“一點都不好看。”
白玉京望著她,忽而溫柔的嘆了口氣,說:“我不跟你來還能跟誰來?”
他話音一落,黃珊向他踏出一步,伸出雙手欲擁住她。她鬆開了手,被撫住的披風向後翻飛,像一隻白鳥的翅翼,翅翼伸展開,她棲息進白玉京懷中。
金光萬丈,天地浩蕩。兩人靜立崖邊,白衣翻飛與雲海一色,飄飄如羽化登仙,卻又在朝陽群峰中渺渺如細蟻蜉蝣。
黃珊心中彷彿又在輕微的刺痛,她輕聲問:“以後不管你去哪裡,都帶著我嗎?”
白玉京並未說話,他在雲上溫柔的回手擁住了她。
當日黃昏時分,在白玉京照例去拾柴時,黃珊不告而別的離開了疊雲山,回到了徽州刺史府。
第二日午後,京師特使抵達徽州府城,莊贊出迎,黃珊適時正與莊晰在後花園中閒坐賞花。不及半個時辰,莊贊一身官服出現在花園的月亮門前。他神色不卑不亢,卻又恭恭敬敬,在彎月拱門後抬手做出請的姿勢,靜等在一旁。
一個年青男人應時緩步跨進花園。
世襲一等武安侯,狄青麟。
他穿一身纖塵不染的雪白衣裳,神容蒼白而清貴,莊贊隨即跨入園中在他身後側輕聲說了句什麼,他微微側首的靜聽了,嘴角帶出一絲微笑。這絲笑容也是冷冷淡淡,甚至似笑非笑的,隔著嘉樹金菊,他淡漠的目光滑過園中諸人,不動聲色的停在黃珊身上。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向石桌附近走來。
莊晰有些不安,她似乎想站起來,但是黃珊一動不動的坐在原處,直到兩人走至近前。
莊贊向黃珊一禮,他以狄青麟為尊,禮罷束手一側並不說話。
莊晰越發不安,她站起身,微微一禮。
狄青麟並未給她一絲注意,而是轉向莊贊淡淡道:“莊大人,你先退下罷。我跟公主有話要說。”莊贊聞言立時行禮告退,一併帶走了莊晰,揮退侍從。
眨眼間,院中除金菊扶籬,秋華爛漫外,再無人聲。直到此時,狄青麟才又淡淡開口向黃珊道:“姑母病了。”
黃珊原本垂頭不語,此時才驚愕抬頭:“什麼?”
狄青麟正凝目看她,微微笑著,口吻平淡:“車隊到了,就啟程回京。”他離黃珊距離很近,便又向前半步,抬手撫在她肩上,那隻手蒼白清瘦,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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