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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但誰都沒跨過那條線,跨過那條只要逾越一寸就會過分親密的線,在彼此都舒適的安全距離裡,互相陪了一百九十八年。像兩個行走在一段路途中的旅人,互利互惠地扶持著,但他們心知肚明,這條漫長的路途會有分岔,他們終要分別,為了各自不同的目標——所以,這樣的安全很重要,多一分會有牽絆,少一分則失之信任。
他一直都這麼清醒地認知,數著那個越來越近的離別日子,但是今天,他忽然就希望她開口探究,也忽然希望那條界線可以模糊一些,可她沒有收到這樣的訊息,或者說她壓根讀不懂,這人聰明是聰明,有時卻顯得沒心沒肺。
“我在想師姐是個沒良心的人。”含嗔的話讓他說得風流動人,眼裡又勾起意味不明的淺光,惹來季遙歌佯怒的疑惑,“我說沒什麼就沒什麼嗎?師姐就不能多問問?好歹我也陪了你近兩百年,如今反不如才認識幾日的元弟弟了?”
拈酸吃醋的味道從他眼角眉梢擴散,不討人厭,是他獨有的委屈無奈,不是真的嫉妒,但是真的無奈——沒有立場,連嫉妒都只算作笑話。
季遙歌失笑,火光下的眼有些寵溺:“那你到底怎麼了?”
白硯白了她一眼,滿臉掛著“你現在才問我我偏不說”的表情,悶悶道:“下了山你有什麼打算?”
“鹿兒溝的市集這幾日開了,這批貨不錯,我們先賣了再回赤秀宮。”季遙歌斟酌了一下,朝那批妖獸身上剝下來的材料呶嘴道,“賣的錢你拿一半去,夠你收幾瓶好藥,再找個隱蔽些的洞府,最好別在啼魚州。若是靈石不夠,你跟我說。你的境界馬上就到築基圓滿要閉關衝結丹,這事可馬虎不得。”啼魚州很快就不太平了,他要是在這裡閉關,怕會殃及池魚。
白硯氣息微斂,小表情都化成似笑非笑的慍怒:“師姐這是要趕我走?”
季遙歌蹙了眉,任仲平的秘密,一百九十八年他就知道,所以此番她也沒瞞著他,已透露過自己要隨元還赴靈海之事,但並沒打算再帶上他。倒不是她小氣想獨吞,也不是因為元還的緣故,而是以白硯目前情況,留在外面安穩結丹才是最重要的,他不適合去靈海這種九死一生的地方。
“白硯。”她語氣鄭重起來,證明自己不是隨意說說,也不容他置喙。
若是從前,她露出這樣的正色,他已經服軟過來哄人,但今天不同,他將頭一轉,目光落在篝火上,陷入沉默的慍怒。季遙歌素來不愛解釋,也沒想過讓他理解她的用意,她拍拍斗篷,打算起身去幫小木頭人,他的手卻突然伸來,拽著她的手腕一扯,將她扯到他身前。
他俯頭,臉在火光裡褪去輕浮浪蕩,目光像撕開烏雲的天光,透著凜然不可犯的威勢,隱隱約約呈現出高高在上的氣息——那是他隱藏多年,又彷彿被遺忘多年的,與生俱來的氣勢。
“師姐,我不想離開。”這話似乎在說,留下我,我就心苦情願放下過去陪你萬年千年。
只要,她開口挽留。
他把聲音壓得很低,像喝醉了一樣。季遙歌無從體會他說這句話時的心情,缺失幽精的魂魄終於現出無情的那一面,她沒有悸動沒有難過也沒有愧疚,她只是覺得,也許離別會來得更早一些。
“對不起。”但她還是,虛偽地道了歉。
為這一百九十八年的情分。
————
翌日,雲開日出,獅公嶺上陽光明媚,寒冷似乎被撬開一條縫,冬末春來,這一季的冰雪已漸漸消融。
小木頭人已經把東西收拾妥當,嘿喲嘿喲地跑過來跑過來,拿著從元還那裡摸來的儲物鐲子,把東西通通打包進去後笑嘻嘻地湊到季遙歌跟著,悄摸摸把鐲子一塞。
“拿著。”她眨巴眨巴眼。
“這是……”季遙歌不解。
“你不是說你的儲物戒指不夠裝了嗎?這是從元哥哥那裡拿的,比你那戒指好多了。東西我都給你裝進去了,你拿好。”小木頭人諂媚地向另一個自己表著忠心,將牆頭草的角色扮演得淋漓盡致。
“他知道嗎?”季遙歌探了探鐲子,空間確實比她那戒指大了數倍。
小木頭人搶過鐲子,往她手腕上一捋,不以為意道:“他好東西山那麼多,這鐲子他不放心上,扔在角落裡都快發黴了。要不是我昨天收拾發現,今天他都未必想著帶上。”
季遙歌挑眉——那就是不問自取了?
小木頭人瞭解她,道:“唉,羊那麼肥,薅兩根羊毛而已,你怕啥?”
那羊不疾不徐地從後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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