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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開路。
白秀才和謝子文都沒見過這麼長久的廝殺,這麼多的血。
揮掌拍開幾個西夏兵後,他們又背靠在了一起。
謝子文慘然笑道:“白衣如緇,雙手染血,你不後悔麼?”
白秀才快穩不住急促的呼吸,卻依然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要值得!”
這一路廝殺是如此酷烈,他們身上的白衣黃衣,都已經滿是血水腦漿,辨不出原來顏色。這裡極度缺水,白秀才發揮有限。而謝子文能弄出來的地震、陷坑、流沙,在混戰中又難以施展。一路上,白秀才只能不斷地用金生水之術,將西夏兵的鎧甲兵刃化為烏有。而謝子文只能驅動風沙和神出鬼沒的土牆,來讓西夏兵吃幾個大虧。但敵軍實在是太多了……西夏軍的人數,是他們這六千人的數倍。若在平時,根本就沒得打。
“精神點!前面就是柏子砦了!”張亢大喊。
他本意是鼓舞士氣,可不少宋兵聽了還是膝頭一軟。元昊!元昊的幾萬大軍就在柏子砦!
拼命殺了一路,最艱難的來了!!!
野利遇乞一馬當先,率鐵鷂子大肆衝來!
鐵林!精鋼的人,精鋼的馬,精鋼的叢林,碾壓一切,毀滅一切,將血肉之軀踏為肉泥,令日月都失色。
“劈——陣——刀——”張亢大吼著,拖著長刀殺入“鐵林”。
六千牌刀手一齊亮出了神盾和劈陣刀,以一往無前、劈斬一切的勢頭,衝向鐵鷂子。
白秀才同樣衝了上去,以快捷無倫的動作拍擊在鐵鷂子身上。被他雙手碰到的騎士和戰馬,都瞬間沒了鎧甲。失去鎧甲的鐵鷂子驚呆了:“妖法!宋軍會妖法!”他的驚訝還沒有過去,便被斜刺裡一把長刀連肩砍去了頭顱。
溫熱的鮮血濺在白秀才臉上。
他怔了一瞬,便張開五指,地上未被泥土吸收的鮮血便迅速歸集起來,在他手裡變成五支血箭。他在虛空中張弓搭箭,將血箭射出。被血箭射中的西夏兵,同樣沒了鎧甲,被迎面而來的宋兵砍翻。
張元在柏子砦的瞭望臺上看見這一幕,周身一冷。他迅速來到元昊跟前:“宋軍已經不行了,此刻不過是血氣上湧,殺得拼命,還有兩個妖人助陣。不如避其鋒銳,拖得他們這股勁頭過了,再收拾他們。”
元昊聽說陣亡五六百人,戰馬被奪一千餘匹,正在吃驚。見張元如此說,他便點頭贊同:“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橫豎離麟州還遠,我們一路滋擾,讓他人困馬乏。麟州郊外兔毛川地勢平坦,在那剿滅宋軍,更為划算。”
“西夏大軍後撤了!”宋軍前鋒傳來了喊聲。包圍圈散開了,西夏軍分為前軍、中軍、後軍及兩翼,快速向後退去。
“衝啊——”張亢渾身是血,率領將士圍護的車馬隊,衝過了柏子砦。
此時除了兩位“異人”,眾人都已是強弩之末。張亢突然喝道:“停下,就地休整!”
就地休整,無疑是向敵方表明,宋軍已經接近崩潰,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白秀才一驚,正要勸阻,忽然回過味來:“鈐轄是故意示弱?”
“這些西夏蠻子不擅攻城,只會在我軍出城的時候撿便宜,這樣平坦的野地更是求之不得,”張亢冷笑一聲,就著皮囊裡的冷水吃了兩口胡餅,“此時我軍裝得越弱,他們就越自大。況且,元昊捨不得兔毛川那樣的大好地形,肯定立刻就撤到兔毛川去,用不著擔心他們殺個回馬槍。”
車隊經過短暫休整後,又開始轔轔向前。一路行去,時不時衝出一股西夏騎兵,或在前挑釁,或在後偷襲,或攔腰將車隊衝散,殺傷幾人。當宋軍重視起來,糾集力量對付時,滋擾了一番的小股騎兵又跑了。宋軍總是一打起精神,就趕上兜頭一盆冷水,被撩撥得越來越消沉。
白秀才喊道:“西夏軍就是要反覆滋擾,動我軍心,弟兄們切莫上當,勿墮士氣!”
張亢拔出長刀,向天嘶吼:“弟兄們,莫理會這些遊兵散勇,隨我殺到兔毛川,與這幫西夏蠻子決一死戰!”
風吹動狂沙,一路推送著宋軍兵馬向前奔去。
***
“琉璃碧蘭,到底會在哪?”鯉魚沿著水邊尋尋覓覓,不時用佩劍撥開草叢檢視,“天冷了,連花都沒有,哪有什麼琉璃一樣的花?”
兔毛川蜿蜒從她腳邊流過,清澈透亮的河水映著蔚藍色的寒冷天空。一切都靜謐得彷彿時間停止,可鯉魚知道,筠竹老人的生命正像這河中之水一樣,無聲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