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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畢,他將滿杯酒端起,一飲而盡。
羌笛聲起,一地霜華。
作者有話要說:白、謝的詞是我原創,請勿挪用到其他故事裡,謝謝~
第44章 汴梁
一縷晨光照破天地。
一匹骨骼清奇的高頭大馬;載著一黃一白兩個人飛馳出城。
范仲淹目送他們飛馬遠去,去往他惦念在心的汴梁。
他又想起了這白衣書生昨夜微醺時說出的話語:“若範公率環慶之兵;韓公帶秦鳳之兵;並駐涇州——涇原有警,則韓公範公合秦鳳、環慶之兵而進;秦鳳、環慶有警,則可率涇原之師為援。這樣一來,指揮如臂使指;防線堅不可破!”
這正是他在心中醞釀多時的計劃,竟被這人一語道破。
“拿筆來。”他沉思著說道;“我給稚圭寫封信。”
白秀才、謝子文一路來到黃河邊上。黃河九曲連環;濁流宛轉,滾滾流向東南。
崖下驚濤澎湃;濺起的水花沾溼了白秀才的衣裾。他們看著涇、渭合流,一清一濁合為一股,稀奇的是它們依舊各走各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白秀才嘆道:“涇渭分明,今日才親眼看見。”
謝子文笑:“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同流合汙了?正如同我這樣的靈透人,遇見你這樣的呆子,生生要被你帶傻了!”
白秀才道:“少來!我這樣霽月光風一個人,偏遇見你這樣一個全副心神求聲色口腹之慾的小人,我才要讓你帶壞了!”
謝子文哼道:“這娑婆世界,眾生皆苦,若是沒有花月美人、琴棋書畫、鬥雞馬球,以及一二知心友,何必身在世間!”
白秀才微笑:“算你說得對。”
“本來就對!”謝子文意氣飛揚地說著,一腳把辛苦載了他們一路的柳樹精踹下山崖,“下去吧你!”
柳樹精尖叫著,落向黃河滾滾波濤。
白秀才驚呆了:“這就是你說的走水路?!”
謝子文一把拽住他,一齊跳了下去。柳樹精剛在波濤上變成木舟,就被他倆踩得吱吱直叫。白秀才摔得七葷八素,爬起來就把謝子文抓過來捶了一頓。木舟在急流中頻頻撞上崖壁,柳樹精更是尖叫連連。
謝子文拔下頭上鐵簪,在船頭畫了個指路符,一簪子釘在上面。舟行立刻流暢起來,再也沒撞上什麼東西。兩岸青山急速退去,色彩糊成了一片,就像深青色的步障。濤聲喧響,浪花化為數十匹白馬,推送著小舟迤邐前進。
“真有些‘千里江陵一日還’的意思。”白秀才感慨道,“這樣去汴梁還要多久呢?”
說話間,他們已經把一艘漁船、一艘商船遠遠甩在後面。船上的人都驚訝地目送著這條“嗖”地一下就消失在遠方的小舟:“哎呀!不是遇上鬼船了吧?怎的這樣快!”謝子文得意洋洋道:“看看,尋常舟楫,怎能和我的法術相比?”
白秀才嘲道:“是啊,你法術行,一路迷路到慶州,害我白跑了那麼多路。難怪突然要走水路,只因為順著黃河走,一準能到汴梁。堂堂土地居然不認路,真叫人笑掉大牙!”
謝子文哇啦哇啦地申辯起來,白秀才不理他,兀自望著前方出神。
汴梁,京城所在,天子所在,大宋的心臟。這是他年少時在夢寐中去過的地方,屋宇鱗次櫛比,百姓安居樂業,商鋪連街,瓦舍重重。許多大馬拉著車從他身邊過去,賣花的小娘子笑笑微微的,向他遞來一枝杏花。天子會高坐在明堂之上,和藹地說:“白卿,我封你做個大官。”這樣荒唐的少年夢,如今他想起來都要發笑。
那時候,是有多渴望科場高中、為官做宰呀。可他做了這個夢不久,便逢家變。吟風弄月的小公子,一下子變得一文不名。那時他不是沒有活路,卻有人想得太多,怕他讀書做官,真個成了鳳凰,回頭要來尋仇。於是,他沒見過的某家使女,誣他□,沒見過的行腳商人,誣他偷盜。他被差役鎖了,到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去。到頭來將他放出,父母官輕飄飄一句“雖是查無實據,到底形跡可疑”,便將他打下深淵。
如今,兜兜轉轉,他到底是要去這夢起之地了。
在他心裡,那裡不再是有科考,有天子,有繁榮佳氣的地方。那是謝寶刀和君如月在的地方,是胭脂和慕容春華在的地方,鳳清儀的生意也在那裡做得如火如荼。那裡有這麼多的故人,使得這座陌生的城市,似乎也在遠方向他微笑。
“你在傻笑什麼?”謝子文探過腦袋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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