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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這樣的敗績,怎不讓人灰心!怎麼好計策都是西夏的,宋國只有上當的份兒?怎麼敵將就如此聰慧,我們的軍官就那樣愚蠢?”
白秀才被他說得熱血沸湧,胸中酸澀:“我若為武將,當仗劍斬盡天下不平!”
謝子文瞪他一眼:“還沒吃酒,你就上頭了!”
白秀才不理他,繼續說道:“當日退軍,陣亡將士軍屬幾千人持故衣紙錢招魂而哭:‘汝昔從招討出徵,今招討歸而汝死矣,汝之魂識亦能從招討以歸乎?’聽說韓相公掩泣駐馬,不能行進。他用了任福,難辭其咎,可也悔之晚矣!”
這中年男子聽了,悠悠長嘆一聲。
謝子文彈桌道:“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滿川龍虎輩,猶自說兵機。”
“放肆!”又有個家將忍不住說道,“就算主人罰我,我也要說!這兩個狂生懂得什麼?!他們拿過刀嗎?殺過人嗎?真刀真槍和人幹過仗嗎?全然不知前線何等艱難,只會信口雌黃!”
白秀才聽了,冷笑一聲:“就算韓相公在這裡,我們也是這般說法。他太過輕敵了!他覺得西夏只有精兵四五萬,餘皆老弱婦孺,好對付得很。可今日之西夏,已經大大不同了!西夏有了個野心勃勃的王,有了自己的文字,正一步步強盛起來。要對付這樣一個對手,要把它想得更強,更狡詐,可也不能膽怯!”
這中年男子看著他,若有所思。
他身邊家將叫道:“你知道你口口聲聲罵的韓相公,是我們主人的什麼人嗎?”
“當然知道。”白秀才長身站起,對這中年人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地微笑道:“狂生白某,見過範公。”
和白秀才、謝子文同坐的,正是韓琦摯友,名臣范仲淹。好水川之戰前,他與韓琦同為陝西經略安撫副使,充當安撫使夏竦的副手,韓琦主持涇原路,范仲淹主持鄜延路。正是在此戰大敗後,宋廷追究敗軍之責,撤去夏竦的職務,韓琦降為右司諫、知秦州,范仲淹降為戶部員外郎、知耀州。今年十月,宋廷又分陝西為秦鳳、涇原、環慶、鄜延四路,韓琦知秦州,王沿知渭州,范仲淹知慶州,龐籍知延州,並各兼本路馬步軍都部署、經略安撫緣邊招討使。此時,他們就在慶州城郊。
范仲淹臉上此刻絲毫不見慍怒,只有一絲訝異。他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臉色,平靜地道了聲:“白相公好。”他又看了眼謝子文:“這位吹羌笛的相公如何稱呼?”
謝子文道:“我姓謝!”
范仲淹點點頭:“謝相公的羌笛聲,實在動人肺腑。我久未聽過這般動人的音聲了。”
這樣的誇獎,謝子文便笑納了:“尊耳有福,我今天興致好!”
范仲淹已經把他倆視為狂生,也不以為忤:“城門將閉,二位是要入城的吧?不如到我府中暫住,我擺桌水酒請二位,再聽聽這羌笛之聲。”
謝子文驕傲地點點頭:“好。”
白秀才推他一下,拱手道:“多謝範公相邀,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高臺之上,侍女擺下了水酒果品,便被揮退。家將們不放心,想要就近保護,也被揮退,只留下他們三人。
因是高臺,四周都看得清楚,山野皆是紅黃顏色,那天與水又是碧青的,白雲又是雪白,一群大雁從那雲下飛過。清角吹起,鼓聲咚咚,城門將要關了,街上行人越來越少。
白秀才提壺,先給范仲淹倒了一杯酒:“範公請。”
范仲淹道:“還沒問過兩位的身份。”
白秀才道:“我的身份,可用半闕詞來答。”他微微一笑,念道:“生在琉璃水,常懷赤子心。去來浪裡笑飛雲,愛道拼搏終可化龍君。”
范仲淹撫須:“看來你是赴京的考生啊,看來此次金榜題名,勝算極大。”
白秀才笑而不語。
范仲淹又問:“那這位謝相公呢?”
謝子文道:“我?也能用半闕詞說。”他當即吟道:“傾蓋即相許,飄蓬轉仲昆。來年誰護世間春,不畏江湖萬里破妖氛。”
范仲淹笑了:“好,一個是將成龍的茂才,一個是肝膽相照的義士。老夫今日,忽然間想出了一首新詞,也念來助助興致。”他起身,望著遠方蒼茫秋色,用竹箸輕敲酒杯,長吟道: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
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
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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