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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滴清澈的水珠落在了宣紙上。
喵神農看著這點水跡,抬起頭來。
水是從青銅面具裡滴下來的。那是——“銅猴”的眼淚。可小孩的那雙眼睛,卻像在灼灼燃燒,眼底透出的是滿滿的歡喜。
你見到我,竟那麼高興嗎?它神色端肅地仰望著面前這個人,鬍鬚威嚴地翹起。
你到底是誰?你到底能是誰?你到底會是誰?
“銅猴”用力地點了下頭,提起筆,激動地寫了起來。
眾人更圍攏了些,看他要寫什麼,但很快就議論起來。
“這……這是什麼?”
“詩經吧,是詩經《棠棣》,我小時候學堂教過,說是講兄弟之情的。”
“不是詠貓嗎,這首詩哪裡搭介了?”
“你們覺得不,剛才他作的幾首詩都怪怪的……”
“銅猴”用狂草寫在紙上的,正是《棠棣》之詩中的四句: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
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
第83章 妖王
凡今天下之人,莫如兄弟最親。遭遇死亡威脅,兄弟最為關心。喪命埋葬荒野,兄弟也會相尋。鶺鴒困在原野,兄弟急來救難。
這四句話,便是這樣的意思。
“喵——”喵神農忽然悽聲喊了出來。
“銅猴”眼睛裡也湧出了淚水,沿著青銅面具滴下。
鶺鴒困在原野,兄弟急來救難。
它明白了!它明白了呀!
大漢卻突然暴躁地拎起了“銅猴”的耳朵:“叫你作詩呢,沒叫你背詩!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拿起酒囊,又往嘴裡灌了一口,打了個酒嗝:“呃!總是不聽話,賤骨頭!”吃醉酒的人,比平日裡更不可理喻。他嘴裡還罵著,下邊一腳就飛踹出去,正踢在“銅猴”心窩上,帶翻了小高桌。
那艾康安法師又衝了上來,抓住大漢的衣襟:“不要打小孩!”話音未落,大漢醋缽大的拳頭已經當胸砸來,將他捶飛更遠,一下子把木先生和石先生的葫蘆攤兒砸得七零八落!
好多好多個大小葫蘆滾在地上,開了裂了,冒出數股彩煙!
桀桀桀桀。嘎嘎嘎嘎。
許多怪聲驟然響起。幾朵幽藍的“鬼火”升了起來,裡面浮泛著怪異的臉孔。
“糟了!”蘇苗苗最先反應過來。木先生剛才可說了,葫蘆裡關的都是作惡的妖怪!
一個粉衣骷髏憑空出現在了離地三尺的地方,用空洞的眼眶“看”著這些鬧成一團的人。
“鬼啊!”有人一聲驚叫,許多人都開始跟著他奔逃!
粉衣骷髏一閃潛入人群之中,跟著他們一起奔逃。
一個紅眼睛的老婆子緊接著也憑空出現,手裡拿著一團麻線不停地纏著,步履蹣跚地追在人群后頭,讓人們的尖叫聲更響亮了。
越來越多的妖怪現出身形,又混入人群,整個鬼市都陷入了一團混亂!
“哼,這就想逃?”石先生向那老婆子伸出了一隻手。
老婆子手裡的線團突然鬆開,一頭哧溜溜向石先生手裡飛去,被他一把抓緊。
“啊啊啊!”老婆子抓緊線團不肯鬆手,眨眼間就被揪回了石先生身邊。他抓住老婆子,往葫蘆裡一塞,又甩出那根麻線,直向人群中的粉衣骷髏女點去。
骷髏精尖叫一聲:“饒命!”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驢頭人身的黑衣女子甩出一柄閃亮的彎刀,割斷了那根麻線。
“衛五娘!”石先生怒喝道,“你也別想走!”
他舉起右手,手上登時出現了一塊大石。翻掌間大石轟然壓下,直往衛五娘身上落去!
一道藍光泛起,石頭驟然停住,被一隻手輕緩地放到了地上。
木先生收回手,輕聲斥責道:“師弟,你太暴躁了。”
石先生低頭作出受教的樣子。
木先生無視衛五孃的利刃,飛步上前,一隻手搭在了她肩頭。一束藤蔓旋即從他袖中生出,將衛五娘纏縛得死緊。“放棄吧,逃什麼!”他輕拍她一下,衛五娘頃刻又變成了一顆黑丸,被他投給師弟,收入葫蘆。緊接著,他凌風飛出十餘丈,從人群裡抓住骷髏精,也變成黑丸收進了葫蘆。
幾縱幾躍間,這些滿場逃逸的妖怪竟然都被他輕飄飄地抓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