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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侍衛的不敢鬆懈,近前稍看,立即乾脆恭敬一禮,躬身放行。
再裡頭,馬車不能通行,鬱暖便只能下地來走,卻不妨早已有人等候多時。
她認出來,這是上趟的那個太監,通身深藍錦服,袍上刺鶴,繡紋繁複。鬱暖仍舊不懂品級,但她至少能看出,這人的品級很高。
她才恍然,原來上次太后壽宴,或許派人接她的根本不是太后娘娘。
只是她沒有太多驚訝的感覺,彷彿是情理之中的理所應當。
那太監已然上前,對她跪下行禮,鬱暖一怔,讓他免禮了。
接著他起身,對著鬱暖脆聲恭敬道:“夫人金安。陛下在紫宸殿等您,您看不若咱們起駕罷。”
鬱暖看著他,卻不開口。
太監也不知她是甚毛病,卻也意會,恭敬答道:“奴才是紫宸宮的總管太監,高德海。”
鬱暖不說話,點點頭,只是垂著眼睫,醉得懶懶散散,任由他們扶著自己進轎子。
轎子落地,鬱暖被扶出來,實在已經沒有心思去欣賞夜色裡琉璃瓦上的瑞獸,或是整片寬闊的漢白玉雕砌的臺階。她只是覺得很累,由於泛著醉意,更不想說話了。
宮人們並沒有把她當作是來侍寢的妃嬪,待她的態度還要更小心恭敬些。
更何況她的模樣隱沒在斗篷裡,只露出雪白的鼻尖和額頭,看上去有些疲憊和脆弱,只怕下一瞬便能柔弱閉過氣去。
宮人們便不敢十分叨擾她,就連步子都依著她的來,慢吞吞像是烏龜爬。
宮殿四處都點著魚油燈籠,走得更近些,便亮如白晝,映襯起硃紅的宮柱和連著迴廊,似是望不見盡頭的一排鏤刻長窗。
鬱暖仍是沒有脫下兜帽,只是這樣默默被清泉拉著手,並不侷促,卻也沒有絲毫主動的自覺。
其實若身為鬱大小姐,她應該是有些期待的。
畢竟發現自己手中的頑石,或許能打磨成足金,誰都不會不開心。
鬱暖暫時露不出歡喜的神情,於是還是選擇把自己蒙起來,顯得有些矜貴,卻不喪氣。
紫宸宮的主殿,於夜裡被嚴加把手,沒有人能進去,畢竟這也不是陛下休憩之地,於是鬱暖又被扶著,從側邊走過了長長的遊廊,才到了側殿門口。
高德海恭敬道:“陛下在寢殿。”
高德海是要把她護送到位的,於是並不敢懈怠,只讓清泉在外候著,便扶著鬱暖再往裡走。
鬱暖真的想打人,為什麼宮裡這麼大啊,她的腿都快走得沒知覺了。
於是她便自顧自,走得更慢些。
最近的是皇帝的書房,因為道他在寢殿,故而鬱暖只是路過,卻聽見裡頭有人隔著重木門,隱約低沉命令道:“高德海。”
高德海似乎也有些吃驚,陛下這個點不該在這兒。
但也沒什麼,他只恭候著鬱暖進去。
皇帝長身玉立於案前,鬱暖看不見他的正臉,只隱約能見男人領口繁複雍容的刺金紋路。
氣勢內斂威嚴。
然而她就像是一根木頭戳在一旁,抿著蒼白的唇不說話。
高德海被她嚇得心驚。
這小夫人罷,在陛下面前腰桿子怎生尤其的硬氣?
之前好歹還微彎著腰,現下倒好,她只獨獨立在那兒,一字不說,也不肯行禮。
按理說,見皇帝該是三叩九跪,更遑論她沒什麼品爵在身,更得軟了腰。
襯憑您多得寵愛呢,這禮兒丟了可是大罪!
高德海於是又使勁給她使眼色,眼珠子都要軲轆轉掉了,可鬱暖的臉圍在雪白的兔毛裡,就是不聲不響。
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嬌氣矜貴得很,站在那兒就敢同陛下無言抬槓。
這可是皇帝,小祖宗您行個好成不成!
啊?!
高德海要被氣氛壓抑死了,開嗓提醒道:“夫人,這是陛下。”
鬱暖好容易側眸看他一眼,一雙杏眼已經泛紅了,眼波流轉,又垂下同樣微紅的眼褶。
高德海莫名其妙,這小婦人怎麼不講道理?
到底實在委屈個甚啊?
行行您最委屈還不快行禮罷!
不然屍身可都要涼了。
皇帝並不在意,批下最後一筆奏章,將筆桿隨意擱置。
鬱暖的臉在兜帽裡頭,由於薄醉而面頰暈紅,一雙杏眼垂著。
她站的地方,離他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