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男生吼,“痛不痛?”
男生叫:“一點都不痛。”
可是她疼。並且,第二天,她腦門鼓出個小包,遲遲不落。就是從那時起她留起了劉海,把小包給遮擋起來。包消退後,那一塊肌膚變成深色,一直沒有轉淡過。
人生的印痕總是從某時開始的,不過往往要過了若干年,轉了一圈,才能回味出當時的意義。她疼痛,他不。對他來說她是個意外,而她要為這意外付出慘痛的代價。
蘇西依舊聽著“地下三毫米”,依舊為腦門上的包煩惱,依舊不知道那個闖禍的傢伙就是“地下三毫米”的DJ千禾。直到某個週末,被小潮拉去爬山。這是登山協會組織的活動,主要是歡送退隊的老生。當時共有五男四女參加,男生叫嚷著缺個女生,小潮便把上鋪的蘇西帶上了。
就是在這個活動上,蘇西見到了那個砸了她腦袋的傢伙。當小潮指著被女孩子眾星捧月般圍起來的他說叫千禾時,她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想象中的千禾沉靜憂鬱,甚至有點冷漠孤傲,縱使不完全離群索居,也絕對不會是這樣一隻狂蜂浪蝶。所以,當千禾認出她,向她走過來,嬉皮笑臉說“小妹妹,現在還痛不痛”時,她除了笑笑,並沒什麼話。從地下走到地上,當把一個人完全落實進眼的時候,有時未必是一件好事,蘇西覺得相當失落。
分組爬山的時候,蘇西跟一個叫王濤的胖子結伴。胖子走了一程便覺吃不消,放棄了。蘇西一人上山。當時大家約好在山頂一處叫“冷月”的旅館碰頭。蘇西不知怎的走偏了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到達山頭,卻死活找不到旅館,別說旅館,連個茅棚都沒有。當時,天已經全黑了,蘇西一個人孤魂野鬼般漫遊在山巔。
深秋的夜,冷風颼颼,與風一起撲入耳朵的還有諸多淅瀝桫欏的可疑聲響。蘇西就像一隻警報器一樣,一會兒扭頭,一會兒抬頭,一會兒俯身,好像四處全是炸雷。驚惶和寒冷鑽進衣服,粘到肌膚上,便化成了一條條冷汗。她哆嗦著尋找下山的路。這夜沒有月,天光悽慘慘的,從樹隙間穿出,在地上壓出一蓬蓬昏暗的影子。腳步踩上去,偶爾還會嗷的一聲驚出一隻山鳥,把蘇西半條小命嚇掉。就是在這一步步的跌撞中,蘇西一點點地喪失勇氣。
當身後響出咯噠咯噠的腳步聲時,她的神經幾近崩潰。想快步跑,腳步卻軟綿綿的,使不出勁兒。哧溜一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腳邊穿過,她實在憋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這時有微弱的手電光掃到她身上,伴著一個聲音:“蘇西,蘇西嗎?
“我我是。”蘇西想大聲叫,出口的卻只是低低一聲呢喃。神經一鬆,整個人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千禾找到她了。
“你怎麼亂”想是要責備她幾句,看她臉色慘白,頭髮汗溼,嘴邊的話迅速嚥了下去,拉起她,“你,還行嗎?”
“我,我不行了。”她低低地說。眼淚又無防備地啪嗒啪嗒落下。就像遇到了親人,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地向他噴湧出來。
千禾用手煩躁地抹去她的淚,說:“難不成要我揹你?”
“哦,好啊。”女孩眼睛一亮,居然這樣說。
他一時有點後悔。想反悔,看對方可憐巴巴的模樣,還是矮身背起了她。女孩伏到他身上的時候,說了聲“你真好”,便像一隻找到巢穴的小鳥一樣,將腦袋棲息在了他肩上。為這個動作,他心裡暖了暖。不由得想起上次,她回身問他痛不痛,一張笑臉上嘩嘩地掛滿淚,心下一軟。
“你,腦門那傷到底好了沒?”過一陣,他問。卻聽到有細細的呼吸聲傳出,落到脖肩裡,是酥癢暖熱的一片。原來她已經睡著了。
千禾一步步往下挪,像懷揣著重大使命一樣充滿了英雄主義的氣概。儘管如此,一個小時後,他仍舊感到體力不支。蘇西雖然不重,畢竟是個大活人。又堅持了幾步,實在忍不住了,才找了塊草地將她輕輕放了下來。
“到了嗎?”女孩睜開惺忪的眼,迷濛地問。
“遠著呢。”千禾甕聲甕氣回答。
“嗯,對不起啊。”女孩說。
他們倆在草地上歇著。千禾靠著樹幹像只狗一樣喘著長長的氣,女孩則睏意闌珊,腦袋時不時歪下,一歪下,又警醒,將腦袋拉直了。千禾看著吃力,便向她湊了湊。果不其然,女孩一歪,腦袋便落到他肩上,又馬上覺察了,要豎起,千禾摁住了:“別動。”女孩全身一鬆,便又沉沉睡去。
第一縷晨光飄飄悠悠從林間灑進來時,千禾醒了。睜眼的時候發現蘇西蜷縮在他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