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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毓從那些嘲笑他的孩子口中聽過“孌童”一詞,於是又問,“是為了我的容貌?”
即使傾國傾城,也只能揹負紅顏禍水的命運。
“是我害死丁師傅的。”他的眼眶更紅了。
我搖頭,“當然不是,”他不過是個孩子,“是權力、慾望。”
“誰的權力?誰的慾望?”他咬牙切齒。
知道是誰名誰又如何?“你想報復?”
他默然,早熟的眼中第一次閃爍出冰冷。
我笑他天真,“別傻了,民哪能與官鬥,何況你現在如何溫飽都有問題。”
恐怕又得回到顛沛流離的乞丐生活。
“難道就讓他們草菅人命?”
“凡事量力而為。”目前的他報復成功的機率比地府出現晴天的機率還小。
“蘇毓,你還記得你孃親嗎?”為轉移話題,我問他。
“記得,孃親很美,很寵我和妹妹。”
“那你爹呢?”
“爹很嚴肅,不太和我們閒話。”
“他們過世了嗎?”
他黯然點頭,“爹科舉後在朝為官,因得罪權貴,被陷害下獄。家中牽連倒不大,但畢竟家道中落,維持了沒多久,就分家了。我娘是三房,沒分得多少家產,在奔波中得了風寒,撒手人寰。”
在古代,這類事屢見不鮮,我聽著也不覺得同情他。畢竟在這種人吃人的社會,要生存本身就是件難事。
蘇毓要的也不是我的同情,對他而言,一年多的乞丐生活,早已讓他了解到人間冷暖,而今天的一切,更讓他渴望權利,妄圖報復。
“我要考取功名。”
進入官場,死得更快嗎?“你要行醫救人。”
“行醫?”他轉頭看我,“為什麼?”
為了你的小命著想,你還是遠離官場為妙。“丁師傅或許希望你繼承他衣缽。”
他默然不語。嚴格來說,古人比看慣美國大片的現代人更容易拋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因為他們生存的環境從來都不允許幻想英雄主義的存在。
“螻蟻尚且偷生,”我循循善誘,怕他小小年紀,就誤入歧途。“更何況,丁師傅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
“那又如何?我羽翼未豐,連師傅的皮毛都未學到。”
我看著此時的蘇毓,這恐怕是他人生中第二個低谷,再一次的一無所有。
十三歲的他已經和我一般高矮,按現代人來看,也有一米六零。
不是怎麼高大威猛的肩膀上卻壓著重重的生活重擔,他才十三歲,臉龐猶顯稚氣。封建社會似乎永遠逼著窮孩子早熟,更何況是這種曲折不公的際遇,也難怪他憋著一股氣妄圖報復。
“只要活著,就會有機會的。”我挖空心思想了半天,終於冒出這麼一句安慰。
“不錯,會有機會的。”他的臉上,第一次染上嗜血的神情。
本草綱目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大太陽底下,這詩才能反應蘇毓的心情。
他原本白皙俊俏的臉,現今塗上黑泥不說,還被曬得黑一塊,白一塊,跟個小花貓似的。一雙腳也因為走了太多路而起了很多水泡,挑掉水泡後漸漸變得血肉模糊。
我不由感嘆,古人真是太辛苦了,沒有交通設施的年代,簡直不是人過的,怎麼會有人還要穿越到古代呢?從清河縣,渡過黃河往西,途徑桃源、虹縣、靈壁,走了半年多,才剛走到鳳陽府,一路上風餐露宿自不在話下,奔波的勞累讓蘇毓更消瘦,似根竹竿,且愈發搖搖欲墜。
看著比我矮一個頭卻更為倔強的蘇毓,暗自搖頭。
他也算號人物,剛滿十四歲,如此顛沛流離,至少應該學會屈服於現實吧,看他大爺放個碗在面前的架勢,哪有半點乞丐樣?若說十歲那會,他流落街頭還像模象樣,那這四年的咬文嚼字後,他的文人酸氣倒是學了個十乘十,板著冰塊臉,一副你愛給不給的樣子。
“蘇毓,你這樣不行,今晚你又要餓肚子了。”
“那又怎樣?”真拽。
“你應該低著頭,裝悽慘,這樣人家才會給你銀子。”
他別過頭,嫌我囉唆。
“難不成,你還想吃樹皮?”那可憐的樹,他可憐的肚皮,不知哪邊更慘?
他的肚子配合地咕嚕叫了下,昨天好歹有個髒包子,今日可是顆粒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