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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找了你們家的鋪子,而不是別家?”
“因為因為我們家信用好,做生意老實”吳非嘴硬,但說到後來,自己也知道理不直,氣不壯,聲音就低下去,直到完全消失。
春荼蘼輕輕搖頭。吳非就低下頭去。
“我在北市調查過了。”春荼蘼緩聲道,並無半點指責的意思,“當初拓拔招集了北市買賣做得順暢,有餘力投資其他生意產三十二戶商家,在望東樓擺了四席商談。席間,拓拔聲言有一樁合法卻秘密的航運生意要做,利潤相當大,風險也相當大。如果無意,大家以後各不相干,也不要打聽詳細。若有意。才可詳談。但只要談過這件事,就不能撤資,因為是商業秘密。”
說到這兒。她的目光一一掃過那十五家原告,“結果,正是你們十五家的家主在三天後找上了拓拔。你們可以說拓拔霸道,但商者貴在誠信,既然決定冒險。之後當然不能反悔。真的反悔時,拓拔用的手段雖激烈,也確有威逼的情況發生。但,那可是與你們有言在先哪。”
這在現代,算是口頭要約,雖然要產生法律效果。還有很多嚴格的條件,但在古代以道德教化為主的社會環境中,它是很有效力的。
從白家的角度來看。此事若真是背後有人操縱,為什麼選北市的商家,而且在人家反悔後還要強迫,就更有合理的解釋。因為小人物才會為錢去冒險,為錢去死。一旦有了人命。想潑白家髒水就容易多了。
但這些話,不用和這些原告說。今天她來的目的是為了合解。為了賠償,為了把這件事從官面兒上轉到私底下來。因為鬧得明瞭,白家固然倒黴,這些原告也未必能有好處。
“我家郎君曾再三宣告無力投入銀子,又保證不說出那個生意,可是拓拔還要用手段逼迫於我們,哪來的道理?”一個抱著嬰兒的婦人說。
“情理上有些過分。”春荼蘼老實承認,“但道理上,難道不通嗎?之前拓拔已經言明,海運生意有風險,要各位三思。一旦聽了內幕,就不得退出。可有這話?再者,做買賣本來就有風險,誰的風險,誰來承擔。若然你們這趟賺了錢呢,還會特意大張旗鼓的上我安國公府送禮,感謝不成?合著,賺錢自己賺,賠錢怨別人,這是天下間的道理?”她前面溫和,後面卻強硬了一下,令那些原告一時怔住。
接著,還沒等原告們反駁她,她繼續道,“再者,白毓秀說過,他雖然與拓拔合夥做了這個海運生意,但一來,拓拔早不是公主府的管事了,二來他從來不曾經讓拓拔去威逼和脅迫別人。事實上,這件事由拓拔負責,白毓秀根本沒的插手,你們為什麼要把所有罪過,強加在白毓秀的身上呢?就因為他是國公府的公子,他承擔得起?就因為他活著?要知道,他也是賠了大把銀子,而是在白相不知情的情況下。”
“你這樣說,還有什麼可談的,推卸責任啊。”一個看起來很潑辣的女人站起來,手中拖著的孩子,被她拉得歪歪斜斜,頭磕在椅角上。
孩子連嚇帶痛,哇的哭起來,這女人抬手就打,還不斷說,“哭!哭什麼?你爹給人坑死了,你這賤種也早晚活不成,有的你哭的!”
春荼蘼皺眉,最怕這種潑婦型的女人。
說起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那七個人死了,固然值得同情,但他們把自己要承擔的風險算在別人身上,最後算是以死訛詐了。雖然是走投無路才這麼做,想以自己的生命給妻兒父母留下生存的物質基礎,令他們不會無家可歸,不會流落街頭,不會被高利貸逼得賣兒賣女,長者逝而無所葬。可造成這種局面,他們終究也要負上一點責任。而這潑婦,明顯是想多要銀子,卻連孩子也不心疼。
白家想要支付賠償,是出於人道主義,當然也是怕事情鬧大,名聲上終究不好。本來兩邊得利的事,被這女人一鬧,突然就變了味。
“這是公堂調解,到底也是公堂之上。”康正源開口,仍然是慢悠悠的,卻不知為什麼就讓人感覺涼嗖嗖的,“這位大嫂,咆哮公堂是犯法,還請你保持安靜。”又轉頭對春荼蘼,“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春荼蘼還沒說話,那婦人就尖叫起來,“大人,你這是護著白家了?”
天哪,無知者無畏,春荼蘼第一次親身體會。
康正源看似溫和。那是他不以他天潢貴胄的身份和勢力欺侮人,是他有一顆尋求正義的心,但並不意味著可以被隨意冒犯。何況,他現在代表著莊嚴的公堂?而這女人,仗著老公自盡,好歹是苦主的身份,就以為判官拿她沒有辦法了,傷了她,就失了民心,壞了名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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