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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的猜測和揣度,後來謎團漸漸有了眉目,父親的幾個同事不約而同地說出,曾經在這裡那裡見到父親和一個打扮入時的漂亮女人偷偷來往,每次見到熟人都有點緊張,有一次他還給人介紹說那是他的遠房親戚,據這個人後來繪聲繪色地描述,父親這樣介紹的時候甚至還在臉紅,一看就知事有蹊蹺。
父親離開後,那個漂亮女人也不見了,人們帶著興奮地惋惜說,看來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沒想到老陶這麼新潮,居然學人家小年輕玩私奔。
後來,和所有的醜聞一樣,人們像嚼甘蔗似的嚼著嚼著就沒意思了,索性撲地一下吐掉了事。可對陶家母女來說,那個男人留下的是一塊不能吐的黃連。
母親整日以淚洗面,逢人便要哭訴,人們初時還很同情,陪著流淚的也有不少,時間久了次數多了,那套說辭母親一張嘴人家都會背,連至親好友見面都恨不得躲著走。母親無處發洩便開始往公安局跑,翻來覆去地報案,不是說丈夫被綁架,就是說丈夫被謀殺,有時甚至扯著小陶然,守在派出所裡哭鬧,搞得警察看到她都怕。
再後來,原本就心臟不好的母親身體徹底垮掉了,大部分時間抱病在家,無論怎樣都有心無力,雖說當時的國營單位還沒改制,不在乎養活個把閒人,但一向事事依賴丈夫的母親根本無法撐起一個家,微薄的工資又幾乎全都花在了看病上。不得已,兩母女被姥姥接回孃家,或者,更準確的說,是舅舅的家。又或者說,是韋玲玲的家?
思緒紛亂如麻,如扯不開的繭。
陶然閉上眼,她不想想這些。
每當那些陳年舊事泛出心底的時候,她都對自己說,過去的事已經過去,母親一生的悲劇都源於她不肯走出過去,可陶然不會,她不要想從前,她要想以後。
可這一次,她也不想想以後。
她忽然有些明白母親。
那些從前的苦從前的壞,走過去了再回頭,她可以瀟灑地揮手,優雅地作別,以為這就是勇敢和寬容。可那些從前的好和從前的愛,又該怎樣去說再見珍重,好走不送?
從此以後,是一個人的以後。
一股熱氣從胸口上升,凝成硬塊,哽在喉間,陶然一次次地摒住呼吸,執拗地跟自己較著勁。如果姥姥在世,是不是又會揉著她的頭嘆氣,叫她“傻小囡”?
“小姐,探視時間結束了,您該回去了。”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
陶然一驚,慌忙睜開眼,帶著歉意對陌生的護士說:
“好的。”
走出門廳,保安跟在她的身後落了鎖。
外面,偌大的中庭沒有一個人影。
陶然繞過噴泉,沿著鵝卵石小路穿過一片精心打理的小花園。
已是九月,薔薇謝,桂花開。小路兩旁的灌木叢裡,大朵大朵的梔子花萎落成泥,清冽的香氣卻縈繞不去,彷彿是對夏天傾訴著最後的依戀。
她緩緩走在繾繾花香之中,心神漸漸鎮定下來。
坐進計程車的時候,陶然覺得她已經想通了。她開始為自己剛才對劉醫生的質問感到可笑,其實她早就明白,這世上有太多的詞藻只是造來隨便說說隨便聽聽的,比如忠誠,又比如永遠。何必較真呢?沒有誰是誰的永遠。先是父親離開她,然後是姥姥,現在是林醉,將來也許是母親,直至她自己。
時近午夜,計程車轉過一個個空寂的街角。
司機扭開收音機,一串乾淨的吉他音流淌出來,如珍珠墜地,丁丁咚咚滾落到遠方,消失在寂寞的夜色之中。
有個男人在唱,那聲音有些沙啞,有些笨拙,有些不知所措:
“冰塊還沒融化 你在看錶 我笑的尷尬
你說最近很忙 改天聊吧
那天我在樓下 想了很久 想你說的話
你說愛情很窄 世界很大 而我們應該長大
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我想我聽懂你話中的話
而我知道那真愛不一定能白頭到老
而我知道有一天你可能就這麼走掉
而我知道我知道這一切我全都知道
我就是受不了”
“師傅,麻煩停一下車。”
一路沉默的陶然忽地出聲,嚇了司機一跳。
“啊?”他扭頭看她,“小姐,您不是去浦東花木路嗎?這剛到甜愛路,還沒過江呢。”
“不,我就在這兒下。”
司機疑惑地瞥了瞥倒視鏡裡那個立在路邊的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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