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床上,背對著她。陶然剛走過去,她就警覺地轉過頭來,見到是陶然,也是一愣。
“你怎麼過來了?”
“我在附近辦事順便過來看看。”陶然含糊地囁嚅了一句。
看上去母親不大相信 ,她又說:“下個週末我出差,可能就不過來了。”
母親面色稍緩,揮揮手道:“有事就去忙吧,不能過來就算了,我這也沒什麼事,反正都是一天天等死”說著,她忽然皺眉,撫著胸口咳嗽起來。
陶然拿起杯子到飲水機上調了半杯溫水,默默地遞到床頭。母親坐起身,半靠在枕頭上,接過水杯潤了潤喉嚨。
“這兩天開始涼了,晚上最好不要去外面。”陶然平淡地說。
母親不置可否,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問:“小林呢?有一陣子沒看到他了。”
陶然拿過母親手裡的空杯子,轉身又去接水,一邊接一邊說:“他公司忙,最近沒什麼空。”
“忙忙忙,你說你們兩個,一個忙,兩個忙,是不是忙得連婚都沒空結?老這麼拖著,要是你爸在”母親不滿地埋怨。
“對了,我收到舅舅發來的請柬,說他們家玲玲要結婚擺酒,日子已經定好了。”陶然不露聲色地接過話頭,打斷母親。
一旦提起父親,如果任由她說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打住,而且肯定不知說到什麼地方又要開始抹眼淚,怕是要一晚上都睡不好。醫生也說,她的病最忌情緒波動。
母親果然轉移話題,順著她的話說道:“你舅也打過電話到我這了,說要請我回去參加婚禮,我說我這身子骨,哪禁得住這一路折騰,我跟他說就讓你和小林全權代表了。到時你替我備份厚禮帶回去。你說送什麼好?打一套金首飾怎麼樣?”
“好,改天我去老鳳祥選一套,店裡應該有現成的結婚首飾。不過”陶然頓了一下,“婚禮那天我可能出差,怕是回不去了,我會把禮物和禮金寄過去。”
她邊說邊瞄著母親的臉,果然看到母親面色沉了下去。
“你就忙成這樣?你舅舅一輩子才嫁一次女兒,你都沒空去?你忘了這麼多年,是誰照顧咱孤兒寡母,你從小到大,都是住誰的吃誰的喝誰的?沒有你舅,能有你今天?哪輪到你七忙八忙?”
陶然垂著眼睛,等母親數落完,才平靜地說:“我沒說不去,是怕實在走不開,要是工作能安排的開,我還是會去的。”
“隨便你!”
母親惱怒地放下枕頭,重新躺了下去,背朝著她恨聲道:“跟你爸一樣,狼心狗肺!”
說罷,喘著粗氣,一言不發。
昏黃的燈光下,母親在寬大的床上顯得愈發乾瘦,頭髮稀疏灰白,比她的實際年齡老了不止十歲。
陶然神情一黯,對著母親僵硬的背說:“我先走了。”
母親不出聲。陶然擰滅床頭的小燈,在黑暗中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疲憊地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夜深人靜,思緒飄蕩起伏,清晰如昨。
母親說的不對。她從沒忘記這過去的二十年。
她甚至還記得二十年前。
那時,母親年輕健美,也很豐腴,遠非現在這樣瘦小乾枯,更不像現在這樣,言談舉止都帶著戾氣,把死啊活啊掛在嘴邊。
那時的母親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得像月牙,她總是不厭其煩地笑著問她:“寶貝,你說天底下誰最漂亮?”小小的陶然每次都會奶聲奶氣地回答:“媽媽最漂亮!”於是母親就會開心地笑,摟著她對父親說:“喂,聽到沒有,然然說我最漂亮。”
父親。
父親的樣子是模糊的,陶然只記得他很高很瘦,帶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每當母親這樣說的時候,他都會笑答:“我看還是然然最漂亮。”
那是她童年記憶裡最美的一幕,她把它藏在腦海深處,時時翻出來溫習,並常常忍不住地新增細節,比如母親微笑的樣子,帶著點撒嬌的語氣,或是父親看著她們時寵溺的表情,時間久了,她甚至有點分辨不出,這一幕究竟是真正發生過,抑或是完全出自她的臆想。
無論如何,隨著父親的離去,一切都不一樣了。
父親走得很奇怪,自從那個落雪的早晨以後,再也沒人見過他。
他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如果不是因為他對小陶然說過那句“原諒爸爸”的話,人們幾乎以為他是無故失蹤。A市是一座小城,一個高階工程師的出走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津津有味的談資,引起了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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