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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他長長地嘆口氣,翻身下床,“你就是這麼死倔!”說著俯身掀開被子,抱起我,放到軟軟的床上。他在被中摟緊我冰冷的身體,又嘆了口氣:“知道我為什麼冷落你,不讓你睡床上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豎起了耳朵。
“因為我的身體!兩年前動了手術後,醫生就要我絕對地禁止性生活,我的心臟僅夠維持我基本的生命機能,卻無法提供那麼強烈的激情負荷,這是醫生再三強調的,否則我不死在床下,也要死在床上。可我畢竟是個男人,面對你,我很怕自己失控,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所以一直冷落你,不敢過多地跟你親近,但又害怕你離開,所以才要你睡在我身邊的地毯上,不讓你睡樓下的客廳”
我啞口無言。接著他又是一聲長嘆,“男人做到我這分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跟自己想要的人在一起,卻又不能要,很沒自尊,也很無趣”
我在被子裡也摟緊他的身體,故作輕鬆地安慰他說:“沒有關係的,螃蟹,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無所謂。”
“你是女人,當然無所謂,我是男人!”
“不做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應該感激上蒼,居然還可以讓我們如此愜意地生活在一起,真的,我很滿足,做人是不能要求太多的。”
耿墨池沉默了。
是的,我們還有什麼不滿足?做夢也沒有想到今生我們還能相聚。八年了,我跟這個男人糾纏了八年,分分合合,打擊與折磨,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就是放不下,也許這就是愛吧,從來不需要理由。記得剛來西雅圖時,多少個不眠之夜,從床上爬起,走到院中,抬頭仰望繁星總是倍感孤獨。那個時候,我是想都不敢想今生還能見到這個男人的,如今見到了,還能陪伴他,壞脾氣也好,冷漠也好,我都不敢去計較,生怕一計較,老天就把這個男人從我身邊奪走。
也許他終究一天是要走的,我不是上帝,無法挽留,一想到這裡心中就猛然抽搐,每天看他吞服大量的藥物,看他日漸消瘦,看他食慾極低,還經常反胃嘔吐,我什麼都不敢要求了,以至於他衝我咆哮時,我竟然還有些悲哀的欣喜:這個男人還有力氣,他還活著,可以罵我,可以揍我,如果哪天他躺著動不了了,我該怎麼辦?
我哽咽起來,伏在他的臂彎
“別這樣,我最討厭你哭。”他摟緊我說。
“可你經常揍得我哭。”
“那是你欠揍。”
“好,算我欠揍,可是我愛你,墨池。”
“我也愛你,白痴。”
早上,我給他準備要吃的藥,大大小小的瓶子攤在桌子上,觸目驚心。我望著那些瓶子突然沒來由地恐懼,耿墨池的生命全是靠那些瓶子裡裝的小藥丸維持嗎?如果一旦終止服藥,會怎麼樣?現在他每天都嘔吐,吃的東西能吸收的很少,如果有一天他連這些藥也吐出來,他又會怎麼樣?我不敢往下想了,開始仔細閱讀那些藥物的說明,以前我從來不看(英文不好),只按耿墨池交代的藥量配,但是隻看了兩個品種的藥,我的心就開始發抖,那上面分明用英文寫著“服用此藥胃部會有不適反應”、“腎功能將受其影響”、“部分神經可能出現麻痺現象”、“對大腦有略微刺激,服用後情緒較難控制”
明白了,全明白了,一直以來他的壞脾氣、他的嘔吐、他的失眠都是因為這些藥物的副作用,這都是些什麼藥啊,是救人還是殺人?我失控了,將桌子上的藥瓶全部掃到地上,號啕大哭起來,耿墨池出去散步了,聽不到我的哭聲。我癱坐在地毯上,實在不能忍受這錐心的痛楚,他看上去像個正常人,其實背地裡一直在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折磨,而我還經常惹他不高興,刺激他脆弱的心臟。我越想越不是滋味,隨即給他日本的主治醫生端木先生打了個電話,很不客氣地質問他為什麼給耿墨池開副作用這麼大的藥物,難道作為醫生僅僅是維持病人的心跳,而不管病人是否能承受得了這種折磨嗎?
端木醫生很耐心地聽我講完,然後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作為醫生,我們已經嘗試了所有我們能嘗試的辦法,兩年前的手術能將他的生命延續到現在就已經是個奇蹟了,除了心臟移植,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救他,但是要找到合適的心臟做移植這可能比手術本身難度還要大,機率也更低,而耿先生已經等不及了,他所有的生理機能全靠藥物維持,而那些藥物在給他心臟提供能量的同時也損害著其他的器官,我們也沒有辦法,我跟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