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第2/4 頁)
我不想落淚,我只要他記住我的笑。
但我的身體卻在劇烈地顫抖著,感覺再也無力承受這一切,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地咬著自己的嘴唇,衝他笑。彷彿唯有如此,才能壓制心中的痛楚。
他在我臉上看到了堅忍的力量,依託著這力量,他又奇蹟般地從死神手裡掙脫出來。兩個禮拜後,他居然能下床走動,也能到花園裡曬曬太陽了。而祁樹禮手術後也漸漸痊癒,這兩個昔日的勁敵經常在一起曬太陽,說笑聊天。我很少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他們也好像不歡迎,一見我過去就岔開話題。
“男人的話,女人最好不要聽。”祁樹禮故意氣我。
我嘲笑:“喲,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都快拜把子了吧?”
耿墨池說:“正有此意。”
“我們連血型都是一樣的,拜把子絕對沒問題,”祁樹禮笑著看我,目光閃了閃,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從眼底掠過,“你當證明人如何?”
“我才不幹呢。”我扭頭就走,身後傳來兩個男人爽朗的笑聲。冬日的陽光讓這個世界很溫暖,雖然陽光普照,我怎麼感覺一片黑暗?是因為剛才祁樹禮眼底一閃而過的憂傷嗎?還是這恍惚的日光讓我覺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轉眼元旦到了,祁樹禮提議回家過節,耿墨池非常贊同。“死在家裡怎麼也比死在醫院舒服。”他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在回家之前,我很擔心安妮的態度會刺激到耿墨池,他還不知道安妮要搬出去的事,每次問起她怎麼沒來醫院,我總搪塞說她到上海那邊檢查眼睛去了。但很意外,安妮見到耿墨池的態度非常平靜,對祁樹禮也是,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我懸著的心落了地,看來她不是個不知道輕重的人。
耿墨池邀請祁樹禮到在水一方吃午飯,客廳的牆壁上懸掛著剛剛過世的耿母的遺像,是我幫著佈置的,祁樹禮連忙上前鞠躬上香。遺像中的耿母很年輕,三十出頭的樣子,尖而小巧的下顎微微向上揚,杏眼含情,笑如新月,逼人的高貴氣質讓人不能不相信這世間確有美人的存在。如果不是遺像下的祭臺上擺著的白色菊花提醒來者,誰也不能相信這樣一個絕色女子已經不在人世。
我久久佇立在遺像前,淡淡的菊花香沁人心脾。
數年前在上海的夏宅中聞到過的菊花清香,恍若已經隔世。我知道耿母喜歡菊花,所以才在她的遺像下襬滿菊花。那遙遠而芬芳的記憶,正如這潔白的菊花,一朵朵綻開在往事裡,那些人,那些痛,那些笑,那些淚一幕幕呼嘯而過,生離死別,終於可以像此刻這樣,淡淡地從容面對。
“這是我母親四十多歲時照的,她本人很喜歡這張照片。”耿墨池跟祁樹禮介紹說。
我回頭看了看他的臉,竟發現他跟他母親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一樣的高貴含蓄,一樣的寂寞冷僻,連眉目間隱忍的憂傷都完整地遺傳下來了。
他又說:“過幾天繼父就會把我母親的骨灰送回來,她在海外鬱鬱寡歡了半生,做夢都想回故鄉”
我問:“選好地方了嗎?”
“不用選,早在二十年前,我母親就說過死後要葬在落日山莊。”
他這麼說著,眼中又似有淚光閃動:“那是她跟我父親相守過的地方,她的心和靈魂二十年前就葬在了那裡還記得落日山莊後花園的那棵海棠樹嗎?我父親的骨灰就葬在樹下,死後要將骨灰也埋入樹下是母親改嫁給繼父時唯一的要求”
“在我兒時的印象中,母親好像從來沒真正快樂過,她一直忘不了我父親,繼父也是沒有辦法才把她弄出國,可是好像很失敗,母親心裡一刻也沒停止過思念,她在國外生活得很不快樂,比在國內更抑鬱,我繼父傾注了半生的心血也沒能得到我母親的愛他常跟我說,他一個大活人竟敵不過一個入土的人,他這輩子很失敗”
“是很失敗!”坐在一邊的祁樹禮忽然插話道,“而且這種失敗是從一開始就註定的,活人爭不過死人,一點都不稀奇。”
我吃驚地看著他,隱隱地感覺他話裡有話。期待他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卻別過頭,把臉朝向外面盈盈的湖水。我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他是想說如果耿墨池走了他同樣爭不過他,因為我的愛根本不可能轉移到他身上,愛是可以超越生死的。
“你說人怎麼這麼固執,總喜歡飛蛾撲火,明知道得不到的東西舍了性命也不想放棄。”祁樹禮回近水樓臺時拉我到外面的湖邊說話。我知道他是在說自己。
他看著我,目光飄忽:“誰都知道愛之艱辛,愛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