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下來了。
我跳下車,看都不看他,氣呼呼往前走,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咬死他都不多!這個壞小孩!
他追上來,一腳踏著腳蹬,一腳支地,擋在我前面,捏著鼻子說,噢,親愛的,又生氣了?!
我掉頭又走。他再追上,堵住我。你怎麼了?他很委屈地說,我還不是怕這麼晚了你會餓,怕你吃不到宵夜,怕你又拿垃圾充飢。
我瞪著他,他的眼睛清清亮亮,眼白是湛藍色的,眼神純真坦蕩,柔柔的看著我,帶著一抹惶急。我心軟下來,口氣卻還是很硬地說,那也不用騎這麼快啊!不撞死也嚇死啦!
他漫不在乎的說,這也叫快?要是換我那輛YAMAHA V2帶你你非昏倒不可。
我詫異地說,YAMAHA不是鋼琴電子琴嗎?
他向後做一個仰倒的姿勢,對滿天繁星長嘆道,代溝啊!
我白他一眼,你本來就是個小屁孩兒嘛。
這回輪到他瞪我,不過他還是拍拍車前梁,說,上來吧。
我搖頭,心有餘悸的說,我真的還不想死。我雖說比你大,也還不是很老,我還沒活夠呢。
他說,保證這次不會了。
我還是搖頭。
他伸出右手指天劃地說,下不為例。我發誓。
我這才慢慢蹭到他面前,跳到前樑上,坐好。他果真不快不慢地騎著,在我耳邊輕聲說,知道這車為什麼沒後座兒嗎?我說為什麼?他說,給我拆掉了。我說為什麼?他說,為了讓你坐前面啊。
他的兩隻胳臂自後而前圍繞著我,輕貼我肩膀。他的胸膛貼著我的背。他把頭挨在我右側面頰一寸遠,不時貼近。他的呼吸輕輕吹在我臉上。他不抽菸,口氣清新。夜風襲面,涼意浸人,他的體溫熨貼著我,我的背後一片溫暖。直暖到心裡面。
我有點恍惚。身後這個男孩子,他的體溫,他的汗味,他結實有力的臂膀,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的體貼和細心,他的目光,他莫名的溫存,讓我一點一點模糊掉他的實際年齡,不知不覺把他當成我的依靠,漸漸忘卻一直以來我對男人的戒備和警惕。十八歲,其實應該還算不上是男人。十八歲,無論他表現得有多成熟,畢竟還只是個孩子。我想起我的十八歲。清水一般純淨。現在也是。十八歲。即使他把下巴貼在我耳旁,我也不會條件反射般聯想到那永世難忘的一瞥。
他的笑,他的氣息,滿是晨光的清新味道,乾淨,透明,讓人信賴。
夜色如水。
吃完蓮子桂花粥和木瓜奶昔,我依然坐在單車前樑上。他慢悠悠騎著,哼一首不知名的歌。我們一起回家。
他在我耳邊輕輕說,知道嗎我們有電視和電話啦。
我說,哪來的?
他說,電話前天就登記啦下午才來人裝上,電視下午買的。還有DVD機,我們可以看電視和大片啦。以後我不在家時你想我了可以打電話告訴我。我說臭美誰想你。他說那可不一定哦。他像買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興高采烈。我卻一根筋地只想著一件事,說,你怎麼不問問我就亂花錢?這麼多錢你哪來的?說完才覺得這語氣好像他什麼人似的,有點過。
他說,小氣鬼甭打小算盤啦不要你對半分,還是讓你無限免費使用。
我說,可是你哪來這麼多錢?不也是花你爸媽的嗎?
他傲然道,別小看我。我跟你一樣,自食其力。不過比你掙得多多了。不可同日而語!
我笑說,喲!真的嗎?你老闆就不怕人告他僱用童工?
他大度地笑說,掙不過我也沒什麼,不要不平衡,不要進行人身攻擊。還有,我沒有老闆。我是自由職業者。
那是幹什麼的?
先不告訴你。
那,說來聽聽,你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呢?
他不屑地說,我不是掙月薪的。然後換一種口氣在我耳邊柔聲說,好啦,不說這個啦。馬上到家啦。
馬上到家啦!
多麼溫暖人心的話啊。母親去世後,我不再有家。現在也還是沒有家。可是畢竟,此時此刻,有一個人,對我說,馬上到家啦。
懂事的小弟弟
僅僅一個星期,家裡大變了一番模樣。那隻讓人屁股深陷的皮沙發不翼而飛,換之以一隻天藍色布藝香妃榻。那隻老舊的布沙發也罩上海藍色沙發套,判若兩物。新買的電視放在新買的電視櫃上,新買的電視櫃旁邊是一隻巨大的彩釉花瓶,插滿絹制梅花,疏落有致,旁逸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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