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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說,那讓我看看好啵。我想試試自己的承受力。
類似的對話時有發生,好像一對半生不熟的情侶在打情罵俏。不過我打心眼裡知道,那只是好像,我跟他,不是那麼一回事。
洗完衣服,他回到我房間,在我身邊坐下,舒服的伸展開腿,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聞出他用的是我們上週一起在超市買的薄荷洗髮水。好聞的植物的清香。陣陣清香繚繞我鼻端。我們的頭靠著床頭,背後合墊一隻長長大大綿綿軟軟的靠墊。我的長髮和他的長髮纏在一起。我的肩膀挨擦著他的肩膀。他換了一件白色純棉T恤,水洗布休閒短褲,衣服上有洗衣液的香味,淡淡的。我在心裡一遍一遍問自己,幸福是什麼?然後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幸福就是現在。
“神秘園”的曲聲潺潺如吟,飄渺,而憂傷莫名。我們並肩坐著。他的頭愈來愈低愈來愈低終於輕輕著落在我肩膀。
我轉頭看他,說,嗨!?
他仰起臉看我,借我靠一下嘛。我好累。他的表情純真無邪,白牙齒一閃一閃,分外潔淨的感覺。
一陣暖流自丹田慢慢升起,我像一隻通了電的玩具,四肢百骸都活了起來。
他的頭壓在肩膀一點不沉。他也是有所保留的。
“這曲子我能用鋼琴彈出來。”說完我就暗暗後悔,這麼說好像在賣弄一樣。
而事實上,我內心裡也就是這麼想的,想賣弄一下。
無可救藥的虛榮。
可是,他接過我這麼多次,從來沒進酒店坐一坐,聽我彈琴。我們在一起這麼久,客廳的箏,我也從沒為他撫過。我彈得這麼好,他卻沒聽過。我這麼喜歡他,卻不能曲抒心意。即使他聽也聽不懂。
總是一種遺憾。還有一點點技癢。
“是嗎?以後有機會聽一下。”他口氣淡淡的,有點心不在焉。
我愈加後悔剛才的話,卻不得不繼續說下去,給自己圓場,“你可以去酒店大堂聽,我跟領班說一下,消費打七折。”
“我才不去。”他把頭從我肩膀拿開。
“為什麼?” 我有一點失落。
“我聽說你不管在哪兒打工,都會有好多追求者去捧場,浙大的男生可以一天只吃一頓飯,就為了省下錢去你演奏的酒店茶坊坐一坐。”
“哪有這回事?你聽誰說的?”
“少裝。你還會不曉得?”
“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哎。我彈琴的時候從不四下張望。獻上來的花統統送給前臺小姐服務生,裡面夾的名片也都是他們處理,我從來不看。點曲單我只看曲名。小費上又沒寫姓名出處。我怎麼知道誰是誰。況且浙大那麼大,學生那麼多,我即使看到他們,又怎會認得?”
“老天!你還喊冤?那些為你省吃儉用的男生才叫冤!敢情餓著肚子白表一回情了。”
“才不是,他們才不是為了我,他們是有藝術修養,想去感受一下音樂的薰陶。”
“算了吧。你明明知道,還擺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女人真可怕!”
“好,就算是這樣,你又怎會知道?你又不是浙大的。”
“我有兩個朋友是浙大的。他們告訴我的。你知道他們都叫你什麼嗎?”
“叫我什麼?”
“九頭身美女。”
“那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著像神話裡女妖的名字。”
他轉頭,看著我,慢慢說,“意思是你的頭和身體比例是一比九,是魔鬼身材,長腿美女。”
我笑了,“哈,一定是你們這些小男生想出來的。我怎麼都沒聽過?”再矜持的人,聽到這話都會得意,都會笑。“可是這跟你去不去聽我彈琴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想跟他們一樣。我害怕一旦發現你真的那麼色藝俱佳,會愛上你。”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我,表情認真,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心裡一顫,故作輕鬆的笑笑,“怎麼可能?我這麼老!”
他說,“是啊。你這麼老。”忽然把臉湊近,幾乎貼上我的臉,“讓我看看你有多老,有沒有皺紋。”綠茶牙膏的清香從他嘴裡直噴到我臉上,我聽到我的心跳如鼓。
我用力推開他,慌慌把臉轉過一邊,“我會畫皮,怎麼可能讓你看到皺紋?”
他說,“那我更要看看,有什麼紕漏可尋。”卻轉過頭端然坐好,不再鬧了。
音樂如水,四下漫溢。
好一陣沉默。
沉默中我細細回想他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