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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抹殘陽落在扎依達河下游後,我轉身坐進環保署為我們配的電動三輪車裡慢慢往住處開。呵呵多麼好,在這裡我沒有駕照也可以開車,雖然只是電動三輪車。
路上很多牛,慢慢悠悠左晃右晃。印度人大多信奉印度教,奉牛為神,在這裡,牛是神,沒有人吃牛肉。
我想起來之前勁兒了勁兒了看的《玄奘西行記》,以為這裡是幾年前的佛教聖地,到處是寶相莊嚴的寺院,街市上淨如蓮花。但佛教在印度曾一度被滅數世紀,街市上也不淨如蓮花,就像董翩所言,傳說永遠比真實美麗。可我已慢慢喜歡上這裡,和這裡質樸善良的人們。
住的地方是印度環保署為我們安排的。一幢英屬殖民地時期建的三層別墅樓,現在是地方政府名下的接待辦。很漂亮的小樓,院子很大很整潔。樓內有內樓梯,樓外有外樓梯,每條樓梯都能往達三層樓每個房間,每個房間有兩道門,一道門對著內走廊,一道門對著樓外的環形走廊。環形走廊扶欄雕著精美的花,滿是細節的魅力。就是,有些殘破。
一樓大廳有一架三角鋼琴,竟然是德國的Oberling,我上上下下在琴身上仔細找了很久沒找到出廠時間,但一定很老,因為白色琴鍵已泛黃。音也不準了。接待辦的人告訴我這架琴是這幢小樓原來的主人留下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碰了。
琴凳裡有一把調音扳手,一隻圓音叉,一把琴鍵鉗,兩個止音插銷,跟這架琴一樣一望而知是舊東西,工藝很精湛,調音扳手上鐫的繁複紋飾像這幢小樓環形走廊扶欄上雕的精美花朵,帶著往昔的奢迷。
每晚回來吃過晚飯洗過澡,如果不是很累我就下到一樓大廳拿出那幾件精湛老舊的調音工具笨笨磕磕鼓搗著調一會音,一天調一點,一天調一點。我不會調音。以前家裡的鋼琴都是媽媽調。但日子這樣長,一眼望不到邊,總有一天我能調到勉強可以彈。我有的是時間。
想起臨別時安諳說的話,“工作不忙時,還是彈彈吧。別荒廢了”我不會荒廢的。等我把這臺老鋼琴的音調好,我就可以每天彈一會,莫扎特,李斯特,德彪西,拉莫除了老巴赫。
接待辦有飯堂,每天為我們提供早晚兩餐飯,只是味道太重不論什麼菜都是濃濃的咖哩味,初時吃覺得尚可,吃久了就覺得倒胃口。
車進院子,還沒下車,接待辦的保潔員萊伊拉站在樓前長長石階上笑著用一口地道英式英語對我道,“晚飯還沒好。廚師回家辦點事情剛剛才回來。一會飯好了我叫您。”
我想說不用麻煩了萊伊拉,我不餓。你們自己吃吧。想起安諳對我的叮囑,微笑道,“好,飯好了你叫我吧。”
沒進大廳,沿著外樓梯慢慢踱回三樓我的房間。許是在河邊待久了,風吹得頭有點疼。
先上廁所。工地裡沒有廁所,工地附近也沒有公共廁所,卡努說整個印度幾乎就沒有公共廁所。我晨起不敢喝水,早飯不敢喝湯,白天在工地,內急只能憋著。不像老斯和卡努他們,隨便走遠點找個沒人的地方就可以解決。卡努說等他抽出時間,他會挖一個廁所送給我。但願卡努能儘早抽出時間,挖一個廁所送給我。
上完廁所出來,喝一大杯白開水。一天沒喝水,好渴。
我現在只喝白開水。我現在每天都按時吃飯。包裡常備胃藥和蘇打餅乾。衣服洗完抻抻平再晾。把老鋼琴的音調好後我會彈鋼琴。我不再舔嘴唇。不使勁擦眼睛,因為,我已經不再哭。
我做到了對安諳的承諾,除了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時間,打一通電話給他,告訴他,我在哪裡。
喝完水,脫掉工作服,甩掉工裝靴,進衛生間洗完澡洗換下來的髒衣服,又抱仇一樣在臉上塗了厚厚一層面膜膏。
我已經開始怕老。曾經我從不考慮老不老的問題,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可是現在我開始怕了。我怕我老得不能再老時再不期然的重遇安諳,我已老得不能再老,而他依然風華正茂。
折騰完從衛生間出來,天色已深。坐在桌邊,開啟手提電腦。印度工業不行,可是IT很行,即使這樣一座東部偏僻小城的接待辦裡也有網線。
MSN開機自動登入後發來兩條離線訊息。
這個賬號是我三年前另行申請的。安諳走後,我不再登入那個MSN賬號,那個我曾跟安諳聯絡過的MSN賬號。我不敢登入,不敢看到聯絡人名單裡安諳的名字是亮著還是黑著。如果是亮著,我將如何面對,而如果黑著,我又將如何難過。
我由此開始懂得莫漠,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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