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部分(第3/4 頁)
直到我的戲份演完,遠遠遠遠地離開。
這樣想著,我就展起一個微笑,我對安諳笑笑,卻想不出該說什麼。
他沒有笑,看看我手裡的拖布,再看看我,目光停在我唇角的笑窩,沒有說話。
我不再看他,開始拖地。從窗子下開始拖。拖到他身前,他抬起雙腳。腳上穿著一雙棕色的拖鞋,是他爺爺的吧。拖完他腳下的地,他仍沒有落下腳,我蹲下身子,脫下他的拖鞋,在拖布上擦乾淨鞋底,再給他穿好。他始終沒有說話,任我給他脫下拖鞋再穿好。
給他穿鞋時,手指觸到他的腳,他沒有穿襪子,他的腳很冰。大概天真是冷。曾經他的腳總是暖暖的,他的手也總是暖暖的。他的笑,亦是暖暖的。
“去被子裡暖暖吧。”給他穿好拖鞋後我說。總不能就這樣子一直不說話吧,像兩個冷戰的情侶或夫妻。而如果是情侶或夫妻還好一些,冷戰再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子令我難過又難堪。
他仍不語。我抬起頭,仰臉看他,他的目光依然平靜,卻有了灼灼的力量。
安諳,你還想我怎樣呢。我並非不可以說對不起,可是對不起何其輕薄,對不起於你是一種辱沒。我不想說不是因為我的自尊,我已經沒有自尊可言,如果有在你面前我也可以全部放下。我只是不想辱沒你。
而如果你來,是因為你怕你剛剛那樣子驟然放開我離去會傷到我,沒關係,我不介意,總是我傷你再先,才會有此懲罰與悔絕。
“聽話,去被子裡暖一下。”我努力維持住笑意,努力在他灼灼目光逼視下維持住笑意,像三年前我們初相識時候那樣,以一個姐姐的口氣求哄他。安諳,你以前曾說過的,讓我們在一起時好好的在一起。我們並沒有太多時間。我們只有這一晚一天的時間。明天之後,你有小諾,我去印度。明天之後,你和我,各自各。
我放下手裡的拖布,站起身握住他手臂,他沒有掙脫。我不再看他,從椅子里拉起他,拉他到床邊。他默默坐在床上。我蹲下身,再次脫掉他拖鞋,然後掀開被角扶他躺得更裡些,蓋好被子。做這一切時我覺到心裡一陣陣的痛。我這樣子何其像一個妻。何其像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可我永遠也不會是。我曾經有過機會,但已永遠地失去。
給他蓋好被子,我回身撿起拖布,繼續拖地。拖完一遍我去衛生間洗淨拖布擰乾水,又拖了一遍。他一直沒有說話。我也不再看他,不再讓我們視線有交集。我只是拖地。拖得用心又仔細。
拖地時候我想起了無窮大和無窮小。無窮大與無窮小,既非通常未知的變數,也非通常確定的變數與相應確定的函式,它們是有確定數量範圍但並無確定數值的量。它們還都可以有正和負。
正和負的無窮大可以是一個數軸的正和負的兩端,但是這兩端究竟有多遠,誰都無法確定,只能是要多遠就有多遠。
正和負的無窮小又可以是一個數軸靠近通常的常數0的正和負兩邊的數,但是這兩邊究竟能靠到有多近,仍是不確定,只能是要多近就有多近。
在三維空間裡,以原點為中心的球體,當半徑伸至無限長的球面各點與原點的距離,就都是無窮大,而且,無所謂正和負。至於半徑伸至有多長,也是不確定,也只能是要多長就有多長。
當半徑縮至無限短的球面各點與原點的距離,又是無窮小,而且,仍無所謂正和負。至於半徑縮至多短,還是不確定,也只能是要多短就有多短。
如同我此刻與安諳,我們到底有多遠,到底有多近?
我們彷彿無窮近,又彷彿無窮遠。
我想與他無窮近。我們卻是無窮遠。
這樣胡思亂想著,疼痛與難過略有緩解。那個叫L·卡洛爾的人說的話真對,他說“隨便想點兒什麼,就是別哭”。我一度以為L·卡洛爾是個物理學家,因為他說的這句話被引用在一本物理學期刊裡,後來才從宋師兄那知道他是個作家,寫的一部童話叫《愛麗絲漫遊仙境》很有名,可惜我沒看過那童話。我只知道他的這句話。
這樣胡思亂想著我終於拖完地,洗淨拖布擰乾水,將拖布放在衛生間牆角原來的位置。
再次走出衛生間,轉頭看安諳,不知什麼時候他竟已睡著。上身倚靠在床頭,頭歪側在一邊,長睫毛還是那麼微卷,面色憔悴而蒼白。他是太累了吧。昨晚到現在甚至從前天到現在都一直沒有睡過吧。
我輕輕走到床邊,長久望著他的臉。我想撫開他眉心,撫開他即使睡著也微蹙的眉心。
曾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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