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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我的名字。如同以往我母親每次正色與我談話時都連名帶姓叫我程旖旖。以示莊重與正式。
旖旖,發生什麼事了嗎?他再次問。
手指如被魔靈附體,全部意志都是對安諳坦白相告,董翩,迷離,傾側。我的心一邊在極力制止手指的坦白行為一邊在絞絞作痛,那是掙扎與恐懼所致。我的手指不服從我的心。它有它作為身體某一部分的肢體意志。抑或說它代表著我在這段偏離中的自責與自省之心。冷汗流了一身。我像看著他人言說般眼睜睜看著我的手指敲下字字句句,字字句句皆是無情指控與揭露,告訴安諳當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我時我卻迷失在另一個男人的魅惑之中。
這種靈魂分裂地審判幾乎令我痛咥。痛咥。古老修辭之一種。指人在大悲痛中因絕望而含淚狂笑。是的此刻我幾乎就要痛咥。愛有多深,背叛帶來的愧悔之傷就有多深。我不知道其他俗世戀情中的背判者如何警省自身,或許只是以為那不過是一時一刻的耽溺,耽溺過後,只要對方不知,即可當沒事發生。或許根本連警省都沒有,純粹享受著那另類隱秘新鮮的感/官之樂。但於我,直到此刻才深知這份愧悔其實並非來自對方知情後的責問而是來自於自己對自己的審判。面對對方的深愛與牽掛,在在都毫不保留毫不設防,小動物一般無辜信賴與信任,讓我如何能夠躲逃內心的責問與鄙夷?
卻在敲完整段話即將最後傳送時候終究剋制了下來。不是怕傷害他。而是源於我卑劣的懦弱與自私。我怕我一經說出自此在這段愛裡我再不是他眼中的純潔天使。我怕我一經說出自此在這段愛裡我再不是人格完整。如此我必將矮著一截望他。因為在這段愛裡,他良心清白,無可指摘。
多麼可悲,原來我所謂警省愧悔乃至審判,最終敵不過我可笑可嘆的自尊。
默默清除所有字句,如抹煞一切可以為他所見的罪證。MSN有線上觀望對方狀態的功能,他知道我“正在輸入訊息”,卻久久不見我傳送任何片言隻語,待我不再輸入訊息重又歸於靜寂後,他打來一張疑問的臉:怎麼了,旖旖?電腦前坐的真的是你麼?
我久久回道,是的。是我。這四個字打完,我終再忍耐不住,兩行壓抑良久的淚滾滑下來,熱辣滴落膝頭。淚痕輾過之處,良心自此重創。安諳,對不起。我其實並非你想的那麼好,亦非我一直以為的那麼好。是我一直高估。以為我有何不同。
旖旖,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要跟我說什麼?怎麼又不說了?你別這樣!你這樣讓我好擔心!默默忍泣中我看著他急急打下這些疑問這些字,彷彿看得見他此刻焦急表情與眼神。一如對面。
安諳,我想你。我緩緩敲下這行字。手指如懸千鈞之力。壓抑傾軋過後,我只得這五字傾訴。而我原本想說的是,對不起。
安諳,原諒我再說不出更多。我想起端午那日從安導家出來我義正辭嚴指責他不該對安導撒那所謂善意謊言,於此我如何就不是在撒謊?沉默掩蓋不了罪惡。如同有陽光處必有暗影。
《古典數學發展史》中有言,德國數學家希爾伯特於一九零零年在巴黎舉行的第二屆國際數學家代表會議上提出了二十三個數學問題。這二十三個數學問題幾乎總結了二十世紀的數學發展。整個二十世紀以來的數學家都不斷尋求希爾伯特這二十三個數學問題的答案。希爾伯特是德國哥廷根學派的佼佼者,亦是二十世紀三大數學理論的始論者。這三大數學理論分別是:邏輯主義,直覺主義,形式主義。希爾伯特參加這個數學會議時曾想過只報告自己研究工作的成果,但他後來想,提出新問題要困難得多。問題是智識的因由。
數學家韋爾在希爾伯特的喪禮中唸的悼詞這樣形容這個提出二十三個問題的數者:“他像一個穿雜色衣服的風笛手,吹那甜蜜的音樂誘惑瞭如此眾多的老鼠,引他們跟著他跳進了數學的深河。”
數學是思想迷國。在數學裡所有事物的性質都可以分類,組成不同的集合。二十世紀初的德國,另一名數者康託甚至利用1—1的關係數來證明無限集的存在。集不但可以概括所有事物所有數,集甚至可以總結無限。康託的集合理論誘發了二十世紀的三大數學危機。整個古典數學的根基都動搖了。
康託死於一九一八年。在他死前的一九零二年,英國的羅素指出了集合論的悖論,恰如扔下了一個數學的大炸彈,這是二十世紀數學界第一大危機。
羅素提出:設0為普通集,普通集的定義為一個集並不包含它自己。設U為宇宙集,U包含所有的普通集。問題是,U這個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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