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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太監總是覺得有那麼些不對頭。
這閣老夫人出去的時候的臉色可比進來的時候難看了許多呢!雖說閣老夫人一直面帶微笑,可後面這笑意沒進到眼裡,總有那麼一絲牽強浮現。按說不應該啊,這曹貴妃都倒了,閣老夫人就是笑開花都不為過啊?
算了,貴人們的事兒可不是自己一個小太監能胡亂非議的。他還年輕,家裡還有弟弟妹妹指望著他的份例銀子養活,他可不能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此時翊坤宮已經擺了午膳,青筍炒肉片,豆角幹炆鴨,肉末燒茄子,清蒸鯉魚,芋頭燜牛腩,清蒸大蝦,胡蘿蔔木耳滑雞片,枸杞排骨湯,醬汁白斬雞擺了滿滿一桌子。
徐皇后不是個奢侈的,雖然已經儘量消減不必要的浪費,但身為皇后該有的排場還是要有的。不然,丟的可是皇家的體面。
可是面對一桌子午膳,徐皇后食不下咽,嘴裡冒苦水,心裡比嘴裡還苦上一千倍、一萬倍。
曹瑜欣那個賤人真的倒了嗎?不,沒有,那個賤人不過是暫居貴人之列,她還有親生的兒子在呢!
今上是什麼樣的人?與他做了這麼多年夫妻,自己還是能琢磨上三分的。如今留著曹氏,將來的某一天只要形勢需要,他立即就能再把曹瑜欣那個賤人給抬舉起來。
世人都說君如高樹,妾似藤蘿。
絲蘿託喬木,果真如此麼?
新婚的時候,自己與今上也有過那麼一段舉案齊眉的美好時光。
那年冬月自己突染風寒,他甚是掛心,拋下新進門的曹氏守了自己一整夜。青花葫蘆瓷碗內,濃黑如墨的藥汁,那是太醫院精心配製的良藥,甚是苦澀。可他一勺一勺親自嘗試溫度,溫柔小心送遞到自己嘴邊,自己哪裡還嘗得到藥汁的苦澀,心裡甜的好似灌了蜜汁一樣。
新婚之夜,他問自己的小名可是叫“容兒”。後來在多少次如漆似膠的夜裡,他在自己耳畔呼喚過千百遍的“容兒”。
可隔了這麼些年,隔著前朝的風雲突變,隔著後宮的三千佳麗,遠得不止是人心,還有情份。
雖然自己極力再接起來,有時候皇帝也一時憐惜地勉強配合,可各自都不習慣起來。
慢慢的,他和她只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夫妻而已。
徐皇后懨懨地放下鑲銀的象牙筷子,起身去了耳房的美人榻半躺下去。
那尊貴和賢名的背後,到底藏有多少苦處?只有自己知曉。幸與不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每每看著神情各異、爭相邀寵的嬪妃,儘管四處都是紅燈籠罩、華紗輝映,歡笑聲不絕於耳,可自己總是生出淒涼落寞之意。
從前、如今、以後,這悠然而漫長、華麗而冰涼的宮牆遮擋著的生活,究竟何年何月才是一個盡頭?
無寵無子之人,不過是寂寞老死在宮中。自己貴為皇后又如何?自己,今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含淚夢醒,榻依冷。悽唱奈何?得我幾聲唏噓回眸淡淚無痕。椒房金殿細數窗輒紙鳶。
有時候,自己真是恨透了皇后這個華麗冰冷的外裳。如果可以不用顧忌著這皇后的端莊尊榮,能如其他女子一般,在皇帝面前爭寵獻媚,該有多好啊!
縱是繁華熱鬧,終究也與自己不相干。
要是能做上一回寵妃,肆無忌憚地歡暢一場,就算譬如朝露,也餘願足矣。
可願望終歸只是願望,不過空想而已。
從先皇御賜欽點自己為太子妃那一刻起,自己命中註定只能在皇后的位子上防守到死,或者熬到太后的位子上頤養天年。
身居中宮,雖然親生的兒子沒了,可膝下還養著三皇子,自己為什麼要繼續被人壓著、踩著、掣肘著?明明自己才是中宮嫡妻啊?
想起來母親今個兒捎來的口信,蹙眉閉目的徐皇后猛地睜開含怨的雙眼。
說什麼今上定然不會允許出現徐家前朝後宮無人牽制的局面,後宮裡面還需自己處處謹慎,必要的時候繼續韜光養晦。
呵呵,說的真好聽!什麼韜光養晦,不過是閉門不出,龜縮起來逃避鋒芒罷了!自己這個皇后做的真是窩囊透頂,這正妻跟老鼠見了貓一般,要處處避著得寵的張狂小妾。
如果自己孃家不得力也就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可偏偏自己出自於天下第一的書香名門——江東徐家,還是嫡脈嫡枝。
遠的不提,只說近的。
她的祖父是文宗皇帝的帝師,她的父親是今朝的內閣首輔大臣,她的叔伯與堂兄弟如今身負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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