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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起臉來看著我,美麗哀傷的雙瞳中閃著不顧一切的光:“我跟你走吧!隨便去哪兒,只要和你在一起!”
一霎那,她方才描述的那幅圖景閃現在腦海裡,誘得我的心無法抑制地狂跳。那會是罪惡,但那罪惡卻無比地誘惑著我。
我咬著牙拒絕:“我不能。我不是你的監護人,我沒這權利。”
“那你娶我吧!”她衝口而出。
我驚得鬆了手。
她看著我,渾身顫抖著,彷彿使出全身的力氣,怯生生地問:“你愛我嗎?”
西安那夜的驚雷急雨又在我耳邊響起,轟得我五臟俱裂。這兩天來,我用盡全力一直在壓制迴避的問題,終於避無可避。
她知道她在問什麼問題嗎?
她知道她在問我要什麼嗎?
她只是一個剛十六歲的,慌得沒了主意的孩子。
她不知道。
我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沉著:“雲深,你還太小,分不清愛情和親情。你和我感情很深,但那是親情。等你大些了,多經歷一些事和人,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你現在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看著我,一雙褐眸中的璀璨光采化作哀絕的空茫。那空茫如同一把尖銳的利器從我心上狠狠劃過。
終於,她哭起來:“你就是我想要的全部!我是小,見過的人也不多。可是我明白我自己的心。”
那是種讓人聽了,肝腸寸斷的哭泣。
我呢?我明白我的心嗎?我愛她嗎?
她離我,僅咫尺之遙。只需一伸手,我便可以得到她。我便再沒有矛盾,再沒有掙扎。
可是,她還沒有成年,我怎麼能?
在她還沒有清晰的愛情概念的時候就佔有她,誤她一世,我怎麼能?
如果她為我錯過她生命裡那個真正能渡她過重重劫難的人,而害她一生,我怎麼能?
她哭得全身打顫,我卻第一次硬著心腸,不再像以往那樣摟她,吻她,哄她。
我不能再誤導了她。她的生命該有一個除了我以外的,新的,更廣闊的世界。這才是她該有的,健康正常的成長。
“你愛我嗎?”她仍堅持著要答案,但聲音卻比剛才更小。
我轉過身體,背對著她,許久,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說:“我只像長輩一樣愛你,再沒有更多。”
我不敢轉身,因為再看她一眼我就會徹底土崩瓦解,前功盡棄。
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轉身,雲深已經不在房裡。
我坐到她方才坐過的床前,精疲力竭。
床單上有一片冰涼的濡溼 … 是她的淚。
好了。恭喜你,李靖平。你功德圓滿了。你做了一件正確的事。她長大一些後便會懂得。
但是為什麼,你心裡有一個聲音,初始微弱,續而壯大,最後變成了瘋狂的叫囂。它在喊,不!
為什麼,你心上有一把鈍刀在割,直痛到你快沒法呼吸?
難道初見時,她便在你心裡生了根,這麼多年來,更是盤根錯節入了你每一分血肉。如今把她生生地抽離,你便只能分筋錯骨,撕心裂肺?
為什麼,你現在又想要不顧一切地把她摟在懷裡,永世不再放開?
在她十二歲時,你曾在普渡寺許願要護她一世平安周全。這大概就是你為這個諾言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那天在西安的城牆上,她唸了《長相思》的上半段。而現在,這首詩的下半段卻像被人用把刀一字一字刻在我心上,鮮血淋漓,痛徹肺腑:
“上有青冥之高天,
下有淥水之波瀾。
天長路遠魂飛苦,
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黑暗裡,在帶著她淚水的床上,我靜坐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窗戶紙算是被雲深捅破了,但換來的只是靖平的拒絕。
接下來,便是分離的歲月。
時間是會讓人淡忘對方,還是會讓思念越加強烈?
生命裡出現的那些新鮮的面孔是會讓自己淡忘了舊愛,還是反而讓那人的影子越烙越深?
有時,人的清醒和覺悟就只在一念之間。
第四卷:青鳥(上)
給父母最後的信(雲深)
親愛的爸爸媽媽:
你們好嗎?現在在做什麼呢?
是在和圖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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