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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深)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從拉薩跟著扎西大叔和洛桑到了良澤,這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我當時還發著燒,腦子裡模糊一片,但心中卻有種清晰的疼痛,深刻,綿長。
這是一家善良質樸的藏人,我感激他們的收留,只能儘自己所能回報他們。卓瑪剛生下孩子就臥床不起,我就一面帶孩子一面照顧她,剩下的時間就是幫葛瑪做飯洗衣。
這是我有生第一次用手洗衣服,手伸進冰涼徹骨的湖水裡,凍得幾乎沒了知覺,而孩子用過的尿布上的糞便味道更是讓我嘔出了膽水。這樣的艱難和勞累是我從未歷經過的,但我現在已經不再是由人服侍的公主,而是一個流落無依被人收留的普通女子,有一個棲身之處已是我的幸運。
開初是我無法想象地艱難,但我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葛瑪與卓瑪平日正常的工作,我沒有權利要求與她們不同,而且這家人救了我,他們現在有困難,我得感恩。大家怕我身體吃不消,常常勸我少做一些,但是我少做一分,葛瑪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一分 – 按照習俗,這裡的男人都不能做家務。因此儘管我時常覺得頭暈乏力,但仍是強迫自己一聲不響地把這些事情都包攬下來。
這些繁累的身體勞動還另有一個好處 – 讓我無暇再繼續那些逼得我要瘋狂的想像。然而,我仍是時常會突然走神,驚覺過來時已是淚流滿面。有一夜,他出現在我夢裡,抱著我溫柔纏綿,在我被他的激情燒得快要失去理智的時刻,他在我耳邊低柔地喚我:“疏影。”我瞬間驚醒,發現自己在高原的冬夜裡卻是渾身大汗淋漓。
我知道自己病了,心更甚於身體。我仍愛著他,但他對我的愛卻是對另一個人愛情的替代和延續。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只能像只鴕鳥一樣蜷在這與世隔絕的野水荒草間。
但是,他出現了。這樣一個偏僻無人知曉的地方,他是怎樣找到的?我消失了將近半年,他就找了我六個月嗎?他滿面風霜與日曬的痕跡告訴我,這一路他吃了怎樣的苦。我心痛得幾乎要裂開,瞬間意識到我的不辭而別帶給他怎樣的痛苦與折磨。我難受得想用刀子戳自己。但是下一秒,那懷疑的魔鬼又盤踞了我 – 他這樣在乎你,只因為你長得像疏影。這兩種聲音在我心裡反覆交替著,而我站在中間,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它們撕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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