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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裡,那雨滴打在赤*裸的身上,嫁衣和白色綢衣披在她的身上,宛如最好的諷刺,就如同銳利的細針,不斷地紮在面板上。
冷,好冷,冷的刺骨,撕心裂肺。
一顆顆熾熱的淚珠,從眼角無聲滾落,小臉上的胭脂水粉早已順著雨水擁入一旁的血泊中,偌大的草場上,只剩下她一人微弱的呼吸聲。
她對男女情事依舊懵懂,卻宛若知曉,什麼最重要的,在今日被剝奪徹底。
她,從此之後,不再是往日那個上官琥珀了。
恍恍惚惚,朦朦朧朧,她的神志幾乎要遊離出那一具破碎的皮囊,不再留戀。
她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害怕有人看到她,緊抱著雙臂,卻連抱緊自己的力氣都沒有,又好像聽見她自己劇烈咳血的作嘔聲,更像完全聽不見任何聲響一般,周遭靜得教人毛骨聳然,她什麼都聽不到了,彷彿失足墜落一處深邃黑暗,裡頭誰也沒有
004 打擊
“姑娘,姑娘你醒了啊,太好了,孩子他爸”
琥珀緩緩睜開眼眸,只覺得全身痠痛,她並未受傷,卻像是全身筋骨都被重新拼裝了一回一樣陌生。
村婦招招手,一名三十開外的粗壯漢子馬上擠了進來,扶著村婦的肩膀,樸實的黝黑麵孔上是相似的喜出望外。
琥珀的視線,無聲打量著眼前的住所,這不是上官家,而是她陌生的村屋,她身下躺的床,是木板拼湊出來的,素色的被褥鋪在上頭。
“我怎麼會在這兒?”
琥珀的眉眼之處是淡淡疲憊,她詢問,輕柔的嗓音之中,翻卷著莫名的不安。
“你都忘了啊?你在夜裡敲我家的門,然後就昏倒了——”村婦爽朗笑著,那一夜琥珀穿著一身白衣,卻滿身汙泥,溼漉漉地站在門外的場景,可是嚇壞了她呢。
不過定睛一看,發現是個嫩生生的小姑娘家,還不曾等她開口詢問,琥珀已然倒下。
村婦的話,依稀勾起了琥珀的回憶,她那一夜是冷極了,怕極了,才會跟無頭野鬼一樣遊離,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盲目的雙眼只是跟隨著那黑夜之中一點點亮光而追隨。
“我讓孩子他爸把姑娘背進屋子,才發現姑娘在發燒,燒的可厲害了,天一亮我們就把村頭的郎中請來了。”
琥珀低頭,身上換上了一身灰白色的素色棉衣,沒有繁瑣的花樣紋理,這不是她的。
她抬起眉眼,眸光落在村婦臉上,村婦遞過來一杯溫水,解釋道。“姑娘睡了快三日了,一直說著胡話。對了,那衣衫是姑娘發燒出虛汗之後我給你換的,你的衣裳我看破了好幾處”
村婦愚笨,沒看清那白色綢衣不是袍子,卻是琥珀的裡衣。
聞言,琥珀的心口,像是紮了一根針,那一夜發生了什麼,歷歷在目。
突然,她的眸光大亮,一把抓住村婦的手。“你說我,睡了三天了?”
新娘子無故失蹤,更是宰相的親孫女,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誤了拜堂成親的良辰,睿王府怎麼無人找尋她?
不對勁。
胸口一片灼熱,像是火舌一般,洶湧蔓延至上,幾乎灼傷了琥珀的喉口。
“我要走了。”琥珀一把掀開身上的棉被,神色倉促,從脖間取下佩戴的珍珠鏈子,放置在村婦的手心,“多謝你們的照顧。”
“姑娘——”村婦的臉色有些窘迫,拽住琥珀,琥珀驀然回首,眸子之內,卻早無任何笑容。
村婦其實想問,她替這位小姑娘換下貼身衣裳的時候,居然發現發現裙子上面,沾上血跡。
回想著這小姑娘深夜來訪的情景,輕峽山附近很少有人走動,雨夜她面無血色,衣衫不整,難道是被混蛋強了不成?
琥珀驀地臉色一沉,棕色眼瞳之內,劃過一抹凌厲,這種不容置疑的拒絕,不是冷酷決絕,但不給人多話的半點餘地。
村婦驀地呼吸一滯,什麼話都不敢說了。
琥珀的步伐,越走越快,最後她奔跑著,走出村舍,那條必經之路,就是她的陰霾。
空氣之中,似乎還瀰漫著那一日,被雨水沖刷也衝不乾淨的,血腥味道。
緊握雙拳,她一步步,走向前方,琥珀色的眸子,覆上一層冰冷顏色。
天,已經開始放晴。
彷彿那一日的雨夜,那一日的強取豪奪,都是她的錯覺罷了。
琥珀愣在原地,輕峽山的山腳下,沒有任何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