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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是一個國家嗎?
這時的宋朝就是這個樣子。我們逐條細分一下,真正明白范仲淹講的是些什麼事。
第一,“明黜陟”。這條講的是改變宋朝當時做官最重要升遷制度,即“磨勘”。
這是指宋朝的官員,只要不犯錯,文官每三年一次,武官每五年一次,可以把政績呈交京城考課院審查。可以官升一級。
毛病顯而易見,考的不是誰有多優秀,而是誰犯了什麼錯誤。於是想升官,就別犯錯。可做事難免會出錯,於是就別去做好了宋朝的官場就變成了佛教《金剛經》裡的神妙境地——“使人坐荊棘叢中,動即被刺,不動即不刺,所以動不如靜也。”
都這麼靜,國家的事誰去辦?
所以范仲淹第一條就要改這個。從官員的辦事精神上去革新,從獎懲條例上調動積極性。具體的做法是:把太祖、太宗時期的保薦制度和真宗的磨勘結合起來。看一官員的優劣,不僅要看他是否出錯,更要看他的成績,這個成績就由上級部門,宰相、樞密們來確定。
同時規定,做官要分出京、外兩種的區別。京官裡,經保薦的3年一次磨勘,自己申請的,要達到5年才準磨勘。這針對的是富家子弟,這些人有門路,就是要壓制他們。
還有就是完善出懲罰條例,無能即是錯,考課院以後會專門評定官員們的才能等級,是凡無能的別怕,不是罷官,是另外安排。
第二,“抑僥倖”。
說僥倖,只這兩個字,范仲淹就得罪人了。不僅是官員,還有皇帝。因為那本是皇帝的恩典,從偉大慷慨的真宗皇帝趙恆開始。
從他開始,宋朝官員們每年都熱切地盼望著年關附近的南郊大禮,還有皇帝的生日。那兩天,宋朝從兩府大臣到各路的提點刑獄官以上,都可以向朝廷申請,請恩蔭我的兒子侄子們吧————從此,這些官崽們就正式當官了。
並且恩蔭制度還有豐厚的等級觀念在裡邊。比如翰林學士以上的官員們,每做一年,就可以恩蔭一人。請想象年少中舉,30歲以前就進入兩制的高材生們,只升不降的官場生涯,做個20多年有什麼難處?那就是20多個不經科考就進官場的二世祖!
再憑著老關係往上爬,長此以往,宋朝的官場是個什麼樣呢?
所以要改。范仲淹提議,以後轉運使和邊防上的文官,到任滿兩年才可以提請恩蔭;兩府以及兩制高官,每次大禮時只許申請恩蔭一人,並且必須是親生兒子,連侄子都不行,從此下考場去;閣館要職,也不許兩府、兩制高官的子弟們輕易進入,不僅要考,更要經過保薦才可以。
第三,“精貢舉”。
范仲淹作為過來人,發現在文、武兩途,宋朝現在都人才斷檔了。人才,來自科考;科考,取決於考題。而考題,就決定了人才平時都學什麼。
全國各路,無數的學子們,都還在背誦四書五經,學作詩詞歌賦,這樣的“人才”對治理國家,都能說得頭頭是道,無非都是以仁治國,與民休息,勤政愛民之類的老生常談,說白了,就是在背孔夫子孟夫子當年的語錄。對於抵禦新生的胡漢雜交品種的契丹,還有奸詐狡猾的党項,半點實用價值都沒有。更別提怎樣為國家生產財富,讓民有錢,國有錢,大家都過好日子這樣的終極大問題了。
要改,要從底層教育模式上改。
不過具體詳細起來,就採取了模糊觀念。
“教以經濟之業,取以經濟之才”,“先取策論次考詩賦,少一些虛誇詞飾之臣。”這讓人看著迷糊,這是方針,而不是細節,怎樣實施,根本找不到依據。
如果非要說細節,倒真是有一個,堪稱魄力非凡。
把彌封卷制度刪除,以後的考卷都要露出考生的實名。理由嘛,是看不見名字,就失去了鄉里舉薦選才的本意了,以後誰還會為朝廷選才,怎樣鼓勵民生士氣呢?
至於作弊,你們考官是幹什麼的,監察院、開封府是幹什麼,只要仔細察,狠處理,就一定能剎住歪風邪氣!
為了節省篇幅,更為了清晰內涵,下面的七項新政,可以分為兩大類。即“擇長官、均公田、厚農桑、減徭役、罼恩信、重命令。”等六項為一類,餘下的一項自成一體。
“修武備”。它放到最後才說。
那六項之所以能歸納到一類裡,它們有個共同點,擇人,選什麼人來當官。這件事在中國古代,不僅是宋朝的夢魘,一直到封建社會的晚期,滿清時,都是無解的毒咒。它的官方說法,就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