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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來想去,只好表了個態:“自秋涼以來,每欲與皇帝相見。卿等奏疏,己令送給皇帝了。”這等於配合了群臣,自己下令不許免朝了。
再沒有藉口了,趙惇仍然我行我素。第二天太上皇生辰日,他只是派了副宰相葛邲率百官去重華宮朝賀,他自己既不去也不解釋,反正就是這樣,愛咋咋的。
當天百官走在大內去重華宮的路上,沿途百姓指指點點說什麼的都有。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本性,鄰里間誰家的孩子不孝順,都會被大家唾棄責罵,何況做皇帝的身為天下之表率。如果說這一天之前,百官對趙惇失去了敬慕之心,那麼從這一天起,百姓們也開始了對他的鄙視。
這些,都是因果,都有報應的時候!
報應的第一步是太學生們怒了。兩宋間太學生們的地位是非常特殊的,自從靖康之變開始,國有大事,太學必爭,太學生們以精忠無邪的熱血對宋朝昏君庸臣們的敗國喪邦之錯有著決絕的反擊,每一次都代表了公眾的呼聲。
這一次,兩百一十八名太學生集結起來,赴登聞鼓院上書,請趙惇朝見重華宮。另外一百多名則認為這樣太慢了,要走多少個程式才能傳到皇帝耳邊,他們要直接伏闕上書,到金殿外要趙惇立即處理。眼看著一場聲勢浩大的學潮就要鬧起來了,趙惇也似乎恢復了些許的理智。
他對幾個親近的侍從(注意:侍從與內侍不同,不是太監)說,之所以不去朝見重華宮,是內侍陳源、楊舜等不讓他去。
侍從們先恍然,繼而大怒!該死的閹貨,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定要除掉他們。可是趙惇又拒絕,他反詰道:“壽皇也有他左右親信的人。”
他仍然相信閹貨們是為了他好。
種種跡象表明,這人已經不能用人類準則來規範了。那麼年老的太上皇還能有什麼期盼?還有誰能拯救這對父子?
還真有。
從邏輯上講,是上天嚇瘋的趙惇,那麼能震懾他的,也只有上天了。還真幫忙,非具象體存在的老天突然間顯靈,在之後的一個星期左右,太陽出現了黑子,太白金星在白天劃過天空。這兩種天象是各種族曆法中的最強災變,意味著會有大災禍發生。
趙惇尿了。
他立即向老爸報到,一連兩次朝見重華宮,表現得非常溫文、非常孝順。趙昚幸福了,他的兒子終於來看他了,這是他最盼望的事。他是孝宗皇帝,是宋朝十八帝中最重視孝道的一個,一生中無論是事關國家民族,還是他個人的夢想,都能因為所謂的“孝”字而屈從。
他怎能忍受來自親生兒子的不孝?
這時,他的心靈安慰了些,以為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卻不料上天就是董事長,永遠只會偶爾來上班,而且是說走就走。無論是太陽黑子還是太白金星,總不能永遠震懾著傻兒子。
天象消失,趙惇恢復原樣。
悲催的父親承受不住這種忽上忽下的落差,病倒了。新年之初得病,到四月的時候開始嚴重,長達百天之久,兒子無動於衷,從來沒有半句的問疾之語,更不用說探望了。
趙昚孤單地躺在床上,人們有時會聽到他的喃喃自語。他說,他想去吳越偏僻之地,在那裡“自泯其跡”。
他灰心喪氣,覺得生活了無生趣。
另一邊,兒子卻煥發了前所未見的生機。還是在當月,趙惇決定帶著自己的老婆、兒子、嬪妃們去玉津園遊春。有大臣實在看不過去了,告訴他“老父還在,獨自歡娛不是人子當所為”!趙惇置若罔聞,興致勃勃地走出大內,去臨安名園踏春。
那一天,他們歡樂的笑聲傳得很遠。
老父親趙昚聽見了,像賭氣一樣硬撐了起來,在第二天也帶著妻子去玉津園遊玩。這是他的性格、自尊所能達到極限之後的譴責,他在用自己殘存的生命向兒子控訴!
兒子沒有表示,父親卻因此而病體沉重。據說,趙昚最後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是他單獨一個人走到望潮露臺時。
宮牆下市井民巷裡小孩兒們在跑跳玩鬧,嬉笑聲清晰地傳進了他的耳朵裡。他聽見孩子們在叫:“趙官家來了,趙官家來了!”
趙昚長嘆一聲,黯然自語:“我叫他尚且不來,你們叫也枉然啊。”他內心悽然不樂,病勢加劇了。
訊息傳到外界,本來已經厭惡透了的人們再也無法忍耐,各方面的人都用自己的分內行動,或警示或懇求或鄙視趙惇。
起居舍人彭龜年在大殿龍墀處叩首直到血流滿面,趙惇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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