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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戰爭打了接近五年,光是時間就說明問題了。五年之久,愛情長跑都會脫力,何況舉國征伐,每天金山銀海地扔軍費。
曠日持久地打,波瀾只起過兩次。一次是剛開戰時,金軍突然進攻,南宋措手不及,在三條戰線上都吃了小虧,旋即全力反攻,戰局爆出了火花。
其中最炫目耀眼的一朵姓孟,名叫孟珙。
孟珙,字璞玉,隨州棗陽人。生於公元1195年,他的曾祖孟安、祖父孟林都是岳飛的部將,父親孟宗政在開禧北伐時嶄露頭角,到孟珙這一代已經四世從軍,是南宋的將門世家。
這場戰爭爆發時,孟珙二十二歲,隨父鎮守京湖重鎮襄陽。
他有謀,事先料定金軍必定先攻襄陽的子城樊城,建議父親事先渡過濟河埋伏。果然金軍來犯,孟宗政趁其渡河未半時出擊,大獲全勝,斬首過半數。他有勇,父子同陷敵陣,萬馬衝突中他發現重圍中有個人白袍白馬,便大叫:“此吾父也!”躍馬入陣,救父出險。
兩年之後,二十萬金軍逼近襄陽,孟珙獨立城頭引弓斃敵,箭無虛發,成為一時盛譽。這在當時已經很轟動了,但沒有人能預料到孟珙會成長到什麼地步。
歷史給出了答案,在某些層面上分析,他堪與岳飛比肩!
戰爭不久就陷入了泥潭,輸贏難分,南宋、金兩國都苦不堪言,更沒法收手。試想南宋求和,地位更加低落,金國割地賠款的勒索答應還是不答應?金國更難,想打勝是千難萬難,想罷手除海量的軍費開支打了水漂之外,國際地位比南宋還要尷尬。不僅在蒙古人那兒灰頭土臉,連傳統軟蛋南宋都沒法收拾了。
思前想後,唯有硬到底。金興定四年(公元1220年),金國趁著戰場小佔上風,派出使臣,試圖逼迫南宋議和納幣。南宋憋了一肚子火,躺倒都中槍就夠衰的了,居然還要認錯賠錢?!一怒之下,乾脆拒絕金使入境。這下把金國逼上了絕路,它只有忍住了心慌,把戰爭進行到底。
金國派出名將僕散安貞為全軍統帥,正式下詔伐宋。注意,戰爭打了好幾年了,居然才正式“開始”。金軍分成三路:一路攻黃州、麻城;一路犯和州;一路出盱眙,破全椒、來安,攻克天長、六合,前鋒遊騎直抵長江防線的灘頭陣地採石磯。
兵鋒銳利,建康府震動,臨安府動盪。
金國能突然發力,全是僕散安貞個人的能量。他家三世名將,祖父僕散忠義、父親僕散揆,都是當時女真軍人的核心人物。輪到他,不僅在戰場上戰力驚人,在政治上也非常成熟。他深深地知道金國是沒法和南宋徹底分輸贏的,所以萬事都留了一手。
比如不輕易發動渡江戰役,去威脅南宋的底線:不殺俘虜,尤其是在俘虜中發現有南宋皇室成員的話,他都嚴密保護,送到後方給金國朝廷。
這一舉動,放在任何一個時代裡,哪怕是宋朝,都會博得君主的歡心,這樣的槍才真正地握在了朝廷手裡,多好的同志啊。
該死的是,問題就出在這上面了。
金國的重要衙門尚書省不知哪根筋擰了,成心找僕散安貞的毛病,彈劾他通敵謀反。訊息傳出,僕散安貞沒當回事,大兵們也一通鬨笑,尚書省這群白痴,什麼都敢說可緊接著金宣宗說話了:“前日之俘,隨時誅戮,獨於宋族,曲活全門。”這的確是通敵謀反!
僕散安貞就這樣被賜死了。
長江南北大兵們的下巴掉滿地,兵當到岳飛那樣不聽話是謀反,當到僕散安貞這樣聽話也是謀反,這個職業的風險實在太大了。
僕散安貞是當時金軍唯一的將才。此人一死,戰爭立即崩盤。歷時五年的找錢之戰結束了,發起方事後盤點,發現不僅沒按計劃在南宋身上佔到便宜,反而軍費開支龐大耗盡了國庫,連軍隊本身都“兵馬折損,十不存一”。
實在是虧大了。
並且與南宋的仇恨變本加厲,為不久的將來蒙古、南宋聯手滅金埋下了伏筆。
戰爭結束,金、南宋欲哭無淚,或主動或被動或腦殘或不得已,反正是國力大傷,軍力大損。可國防還不能扔下,甚至必須更強才行。
於是,它們不約而同地把眼光投向了同一性質的武裝——義軍。
其時天下大亂,國已不國,除了南宋一直穩定在長江以南之外,北方的百姓根本無所適從。國境線隨時在變動,政府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換人,剃光頭留辮子的跑了,戴氈帽穿皮袍的來了,搞得他們朝不保夕心驚肉跳。
想活下去只有一個辦法:拿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