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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要特別指出,據《宋史·程德玄傳》記載,此人善醫,深通藥性。
王繼恩不再囉唆,他直接叩門求見。時值四更之後的深夜,趙光義立即接見,聽說他哥哥死了,而且要他馬上進宮即位,他“大驚”,且“猶豫不行”,最後說——我得和家裡人商量一下。然後進入內室,久久不出。
這時王繼恩急了,他向裡面叫了一聲——再耽擱,就要白給別人了!
趙光義馬上出來了,當時天降大雪,他和王繼恩、程德玄一共三個人(注意,司馬光說,當夜只有這三個人),徒步踏雪進皇宮。進去之後,王繼恩想趙光義按著以往的規矩,在直廬前等候。他說——請晉王在這裡稍等,我王繼恩先進去為您通報。
漫天大雪之中,趙光義沒言語,他身邊的程德玄說出了八個字——“便應直前,何待之有!”於是三個人直接進入了萬歲殿。殿裡守著趙匡胤屍體的宋皇后聽到王繼恩回來了,她問——“德芳來耶?”
王繼恩回答——“晉王至矣。”
然後宋皇后就看見了晉王趙光義。她的反應是“愕然”,之後她馬上喊(遽呼)官家,說——“吾母子之命,皆託於官家。”
這裡請留意,“官家”,在人們的印象中,它是宋朝人對皇帝的特殊稱呼,有點像清朝的“老佛爺”,似乎很是口語話。但事實上,“官家”取自“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是五代至宋朝對皇帝的普遍稱呼。宋皇后見到趙光義之後,馬上就改口,直接叫了趙光義為皇帝,並且清晰無比地求饒,把她和趙匡胤所有子孫的性命全都交了出去。
這時趙光義的反應與他一貫的仁德形容非常般配,他哭了,邊哭邊說——“共保富貴,勿憂也。”之後天就亮了,趙光義在清晨時分,在他哥哥的靈柩前即位,成為了宋朝的第二位皇帝。
以上,就是司馬光版的“公元976年10月20日夜賽跑奪權,先到先得事件”的描述。在這裡,司馬光沒有提到任何“燭光斧影”的痕跡,在他的筆下,趙光義之所以能夠搶在二侄兒趙德芳之前,接任他哥哥的皇位,完全是由於太監王繼恩的自作主張,以及趙匡胤的皇后宋氏的主動禮讓。甚至連他走進停放他哥哥屍體的萬歲殿,都是由於程德玄的強迫。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半點的主動,更加絕對談不到有什麼不軌之圖。
再以下,就是宋史資料中的第一大部頭《續資治通鑑長編》了。在這本融匯萬千於一體的鴻篇鉅著中,南宋的李燾先生把以上的所有版本去蕪存菁,合而為一。既有文瑩和尚的“燭光斧影”的傳說,更有後來王繼恩奉旨出宮,卻變向叫人的司馬光版當夜紀實,更有甚者,他把趙匡胤以斧戳雪,回顧趙光義時所說的話由“好做!好做!”改成了“好為之!好為之!”
不知他出於什麼目的,按說當時南宋裡憂外患,君王臣宰日夜不安,一來根本就沒人願意理會他這個自顧自拍字著書的個人愛好(可是奇妙的是,南宋官方沒有找李燾的麻煩,居然在後世被理解成了南宋的官方已經認可了李燾的宋史主張);二來《續資治通鑑長編》成書於公元1183年,那時趙光義最後一位當皇帝的子孫趙構已經當了二十一年的太上皇,馬上就要老死了,天下人早就都知道趙光義斷子絕孫定了,還有必要再拍他的馬屁嗎?
但是李燾這位堪稱名副其實的史學大家就是這樣改動了趙匡胤留在人間的最後一句話。一字之變,變化萬千,稍後我們再分析四字變六字的內在奧妙。
現在要做的是,根據以上羅列的所有有關趙匡胤之死的官方、非官方、私人筆記資料,來論證以下的兩個關鍵問題。相信所有的疑問,都包含在這兩個問題裡。
第一,趙光義到底殺沒殺他哥;第二,趙光義就算沒殺他哥,得位可正?
首先,把第一個問題再細分。即,一、沒殺,可有證據?二、殺了,用的什麼辦法?
回答一,世間尚存的趙光義有作案嫌疑的資料,只能從文瑩和尚及司馬光的兩篇私人筆記中搜尋了。其中以文瑩的《續湘山野錄》中的記載比較露骨,因為據他記載,死者生前最後一個在場者正是趙光義。趙光義有作案的時間、機會以及動機(誰讓他是最後的受益者)。可是無論怎樣細緻推敲,也找不出趙光義曾經對他哥哥做過什麼的真憑實據。
至少他們在當夜三鼓時罷宴,各自睡覺,趙匡胤還活生生地出現在世人面前,在大雪中對弟弟說——好做!好做!之後,他才回到殿裡“鼻息如雷”,直到五鼓時分“悄無聲息”地死去。
世人分析“燭光斧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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