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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上了皇帝的耶律兀欲非常強硬,一句話——那些烏合之眾,怎能敵我?
他說得沒錯,這是草原上的生存原則,更是帝王產生的必經之路。他在上一戰已經擊敗了李胡,現在為什麼要答應和談?
屋質沒勸他,更不哀求,他平靜地擺出現實局面——還不知道誰勝?就算僥倖是你贏了,那些家屬怎麼辦?李胡能饒過他們嗎?
此言一出,滿帳將士不寒而慄。那是他們的親人,只要交戰,無論勝負他們都得家破人亡!新皇帝察言觀色,只能答應和談。
但是見了面,一貫強勢的老太后和終於揚眉吐氣的親孫子各不相讓,開場就掐,根本沒有半點的和解跡象。最後述律平年老不支,轉向了屋質:屋質,你來給我想個辦法(汝當為吾畫之)。
屋質的辦法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他拿起了一把算籌,先抽出一支問太后——當年皇太子在,何故另立?
他居然替新皇帝揭太后的老底,第一句話就是清算當年的老賬。
述律平沒有發作,她像當年回答趙思溫那樣,把一切都推給了阿保機:先帝遺命。
可以想象當年契丹滿帳權貴們厭惡鄙視的目光,這個當面撒謊的無賴老太婆!但是屋質不動聲色,有答案就好,他再抽一根算籌問耶律兀欲:你為什麼擅自稱帝,不問你的長輩?
耶律兀欲滿腹怨毒,他的回答直接拉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父王當立而不立,所以才去國的!
這是一切的導火索,更是兀欲絕不向奶奶低頭的最大原因。
但是換來的卻是屋質正言厲色的呵斥:你父王當年舍父母之邦出逃後唐,這是為人子之道嗎?現在你見了太后,絕無遜謝,只知道尋仇埋怨,這就是你的本意?
不等兀欲有什麼反應,他轉身面對太后:太后你偏聽偏愛,什麼事都說是先帝的遺命,連國君的接替也要你自作主張(託先帝遺命,妄授神器),這樣你們還想和解嗎?你們應該立即交戰!
說著他把滿把的算籌都扔到地上,自己退回到臣子的行列中。
交戰?契丹人全體沉默了,滿族精英全在這裡,全國精銳的部隊都在潢河兩岸,只要交戰,就是“父子兄弟相夷矣!”
家國難以兩全,六十九歲,一生倔強跋扈的述律平突然間悲從中來,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她先撿起了一根算籌,而且她哭了、太祖當年因為兄弟叛亂,讓百姓離亂受苦,今天我怎麼能讓舊事重演呢?
她的眼淚讓孫子震驚,耶律兀欲一下子醒悟道:我父親當年沒做過的事,我竟然做了(父不為而子為之,指武力奪位),這還能怪誰呢?
說著他也撿起了一根算籌。
和解,終於和解滿帳契丹權貴,不分在哪個陣營裡,都不約而同地放聲大哭(左右感激,大慟)。終於不必自相殘殺了!但是下一個問題緊跟著就來,而且爆炸當量更加巨大。
述律平就像憑著本能一樣最先清醒過來:屋質,現在和議已定,皇位屬誰?
看來屋質的面子可真夠大,但是全體契丹人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你怎麼回答?被你選中的人不見得感激你,被你扔下去的,卻一定是你的死敵!
耶律屋質卻一臉平靜,理所當然似的說:太后若傳永康王(兀欲),順天合人,復何疑?
這時候李胡再也忍不住,他跳了出來厲聲大叫:有我在,兀欲豈能即位?
屋質衝他笑了笑:禮有世嫡,不傳諸弟,當年先帝(德光)即位都有問題,何況是你?你暴戾殘忍,人多怨憤,自己不知道嗎?
李胡還想再說,述律平止住了這個丟人現眼的兒子,她清楚,沒戲了。就這樣,契丹國因為耶律屋質一個人的努力,終於避免了舉族參與的自相殘殺,並且從耶律兀欲(遼世宗)的親政開始,守舊狹隘的述律老太后一系的勢力被徹底排擠出朝。
述律平和她的小兒子李胡被遷往祖州(今內蒙古巴林左旗西南)監管起來,她在幽禁中度過了生命中最寂寞的六年時光,死的時候無聲無息。至於李胡,他因為兒子的叛亂,被牽連入獄,最後就死在了牢房裡。
屋質卻更上層樓,五年後,遼世宗耶律兀欲死於暗殺,他召集諸王合力討平叛亂,擁立了下一位皇帝,耶律德光的兒子耶律璟,也就是那位著名的睡王,再次立下大功。最後官封“于越”。
“于越”,為契丹百官之首,終遼國兩百餘年,只有四位大臣得此榮銜。
第一位耶律曷魯是因為最初擁立阿保機稱帝;第三位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