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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故事的虛構成分,後世傳頌的貞觀之治其實開端於一種相當混亂而紛雜的局面之中。公元627年至629年,僅在這短短三年間,大唐帝國曆經了政治動亂、災荒、饑饉、戰爭的考驗,尤以貞觀三年為烈。那一年先有對突厥的用兵,後有持續了兩年的關中大旱,接踵而來的蝗災幾乎令作為京畿後盾的渭河流域顆粒無收。長安城裡到處都是逃荒的災民,衣衫襤褸,有氣無力地向著路人乞討。孩子們則蜷縮在牆角,睜著眼,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局面似乎已經到了最艱難的時候,看起來,再也沒什麼比這更糟糕了,然而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此後發生的事情險些成為一場地獄中的噩夢。
“瘟疫?”
“噓!”
四下看了看,確認周圍並沒有閒雜客人,便裝打扮的校尉這才心事重重地開口:“前日巡查,城中多了五具饑民屍首,死狀極其可怕。此外還有數人病重,症狀也都相同。此事已經火速奏明聖上,軍中嚴令不得散播,城內百姓尚未知曉。”
對面的酒肆主人露出了不以為然地神色:“真是瘟疫的話,瞞也瞞不住。”
“話雖如此,現在情況未明,京城中的精銳部隊大半被調去各地平抑民情,只剩下北衙司的秦將軍守護宮城。就算沒有瘟疫,城中災民數量如此之多,萬一有變,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尉遲方眼神一亮,道:“對了,李兄你精通醫道,可有治病的法子?”
“不是有太醫嗎?有他們在,卻也用我不著。”
“問題就在這裡,我們發現病患之後,便將他們帶回去診治。誰知幾名太醫聯手,竟然無人知道病因源起,更不要說開方抓藥了。”
“哦?”似乎來了興趣,李淳風道,“是什麼樣的症狀?”
“初起類似風寒,病人畏寒發熱,頸中出現淺紅斑痕;而後高燒不退,水米不進;等到過了三五日,斑痕顏色轉為紫紅,便丟了性命。”
“瘟疫成因複雜,昔日醫聖曾留下施治之方,但人各異,病也各異,有時靈驗,有時則難以奏效。——不說這個,太醫是如何救治的?”
“試用了各種方法,卻不見好轉。目前我們帶回來的病人已經死去四人,剩下二人還在苟延殘喘。”眉頭緊蹙,校尉道,“昨日來報,城中又發現了十數人染病,而且,這些逃荒來的人多半在京城並無親眷,平日就露宿街頭,難以計數。這樣下去,遲早會波及全城。”
嘆了口氣,酒肆主人滿面愁容:“若是那樣,我這酒鋪只怕也要歇業了。”
“李兄!”尉遲方沒好氣地道,“都到了這地步,你還只顧著你的生意”
“噯,話不是這麼說。生意人當然一心想著生意;至於保護城邦、賑濟災民,有忠勤國事的尉遲大人就夠了。難不成要我伸手搶你的買賣?”
“這”尉遲方明知他說的是正理,然而這事不關己的模樣卻令人著惱。見他詞窮,青衫男子微微一笑,陽光落在清朗眉宇間,映得光澤如玉。
“這就是不做官家人的好處,管它朝代更迭、人世興廢,天下事自有他人操心,卻和李某這閒雜人無關啊。”
話音剛落,門口突然擁進幾名戎裝漢子。為首一人四十餘歲,腆胸凸肚,昂首闊步,大聲道:“誰是李淳風?”
酒肆主人起身拱手:“在下便是。”
那人斜著眼上下打量著他,突然手一揮,喝道:“帶走!”
猝不及防,兩名漢子已經直奔李淳風而去,氣勢洶洶。尉遲方大驚,喝道:“住手!”與此同時,櫃檯上的搖光應聲奔了出來,攔在酒肆主人之前,手中抓著算盤,一臉戒備之色。
突如其來的變故連李淳風也有些愕然,隨即鎮靜下來。
“閣下是誰?要帶我去哪裡?”
“少廢話,去了你就知道了!”
“此言差矣。”酒肆主人示意搖光無妨,自己則不動聲色地坐回去,慢條斯理地剝起了桌上花生,並不朝那人望一眼,“一無朝廷敕令,二無官府文書,空口白話便要我跟你走,從何說起?”
“正是。”見那人蠻橫無禮,尉遲方也不禁惱了,伸手按上刀柄,“清平世界,天子腳下,怎能胡亂抓人!”
他是軍官出身,雖然年輕,言行舉止自然有威儀。見到這般陣仗,那人也有些怯意,但氣焰仍不稍減,挺了挺胸,道:“彭國公的命令,誰敢不聽?”
這句話出口,李淳風和尉遲方均怔了怔。大唐開國功臣之一的王君廓,本是一員驍將,累功封至彭國公,兼領幽州大都督。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