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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烈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李淳風,一臉“我早知這樣不行”的神情。此刻這位風流自負的雍州長史、世家公子,正靠在最寵愛的侍婢身上,裹著兩床錦被瑟瑟發抖,絲毫沒有往日脂粉叢中倜儻模樣。
“這可不是我膽怯李先生你也看到了,我如今重病在身,實在起不了床。”
投來的目光可憐巴巴,任是鐵石心腸,也會不忍,偏偏眼前這青衫男子卻好像一無所覺。
“哦?長史有恙嗎?無妨,在下可以代為診治。”
“哎、哎,不必,不必”
“怎說不必?”李淳風不由分說抓過他的手腕,“左寸浮而洪數,右尺沉細,是心火鬱積之象。不宜臥床,倒要多勞動才是。”
“荊烈”易秋樓眼光轉向下屬,求救一般,“我平日待你不薄啊”
嘆了口氣,荊烈道:“長史大人既然病了,這誘敵之計不妨緩行。”
“對,對,緩行,緩行。”如逢大赦,易秋樓立即連聲附和。
“長史可以緩,刺客卻不會。昨日,華原縣令方恪在驛館被殺。”酒肆主人垂下眼,令人無法窺見他眼中神情。“此事本可阻止,只可惜陰差陽錯,刺客誤將殘肢送到了另一人手中,以致錯延了時辰。我與尉遲趕到之時,刺客剛剛離開。”
“什麼?方大人也”
荊烈點了點頭,低聲道:“就在昨夜,是李先生髮現的。”
“老天!”
一聲呻吟,長史倒在床上,雙眼翻白。
“目前為止,刺客已殺七人,無一失手。”看了看周圍,李淳風道:“恕我直言,易大人這裡的防衛對付小賊還可,若要對付殺手,只怕無效。”
“那那該如何是好?”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實者虛之,虛者實之,故意將最易受到攻擊的破綻亮給對方,引誘他來入網。荊大人這條計策不失為妙著,李某也認為可行。”
“可是,如果刺客不上當,我”
“放心。”荊烈上前一步,雙唇緊抿,“卑職會佈置一切,確保萬無一失。”
望著眼前兩人,易秋樓只得點了點頭。臉上神色當真是風蕭蕭兮悲且涼,莫說是易水,連懷中錦被也寒了起來。
傍晚時分,兩日來一直緊閉的易府大門敞開了,八名轎伕抬著一乘青綢軟轎從中走了出來。轎簾上以彩墨繪著喜鵲登梅的圖案,影影綽綽現出轎中人影。轎前轎後各有五名精壯士兵跟隨,荊烈按著佩刀,沒有乘馬,徒步行走在轎側,神色如常,一雙鷹一般的眼左顧右盼,不放過身側每一個人、每一點異動。
天色已暗淡下來,路上人大多行色匆匆,並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隊。轉過街角,迎面一名跛腿小販,肩上挑著糖糕擔子,一瘸一拐地向著軟轎走來。粗糙而敦厚的面容上,滿是長期勞作留下的皺紋和印記,一眼望去,正和這城中尋常中年商販一樣。
青綢軟轎向北,商販往南,眼看便要擦肩而過。就在此刻,樹上一隻烏鴉突然驚飛而起,荊烈本能地抬頭一望,幾乎同時,一點光芒如閃電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飛入轎。
“要尉遲大人為我守衛,當真過意不去。”
依舊沒了骨頭一般靠在侍婢身上,易秋樓開口向面前之人道謝。
“說哪裡話。”尉遲方直率說道,“方兄遇害,我沒能救下他,已是萬分抱歉。如今只有儘快抓住兇手,免得他再害人。”
“正是,正是。不過,”長史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周圍,“不知道那刺客會不會中計?倘若被他發現了”
此刻二人正在易秋樓的臥室之中。誘敵之計本是計中計,乘著長史平日常用軟轎出門的是李淳風,而尉遲方則被請來埋伏在易府,以防萬一。
“放心,”尉遲方顯得信心十足,“有我在,刺客決傷不了你。”
“如此便好。”安心地嘆了口氣,縮回錦被之中,他又想起什麼似地探出了頭,“可李先生那邊”
“荊烈已隨同保護。李兄行事向來有分寸,一定早有應變之方。”提起李淳風,尉遲方看似比對自己信心還要多出十分。
幾乎在那道勁風襲來的同時,荊烈也立即拔出刀來,但仍然遲了一步。寒光一閃,已沒入轎簾。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小販此刻判若兩人,身體旋轉的同時飛出兩腳,將糖糕擔子踢向荊烈,自己則抽出了那根扁擔,向後疾退。動作瀟灑敏捷,一氣呵成,顯然訓練有素。
但荊烈是何等人,他號稱京城第一捕,自然不是浪得虛名。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