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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寺院表面看起來很普通,內裡卻到處都是玄機啊。四郎一邊等待醜和尚上來,一邊猜測醜和尚究竟是什麼東西。
沒過多久,和尚慢慢爬了上來,手裡拿著幾個大蒜、一餅老薑和一個酒罈子,都裹著黑色的泥土,像是放了很久的樣子。四郎接過這三樣東西時,又看到了他的臉。有時候極醜和極美一樣,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四郎忍不住盯著和尚那張怪異的臉看。
“有趣吧?我的臉。”
“抱歉。我覺得您活著的時候應該是一個很英俊的人。”
和尚看慣了對著這張臉各式各樣的反應,倒沒有料到四郎會這樣說。他似乎有趣的挑了挑眉,壓低聲音說道:“這其實是一張被撕碎後重新拼起來的人皮。”
和尚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從黑洞洞的左眼一直延伸到右邊嘴角,他把食指伸進嘴裡,手指從他臉上裂開的傷口裡露了出來。“就像這樣。”和尚很認真的示意道。
四郎被這幅詭異的情景驚呆了,一時也不知道是該拿起案上的菜板拍過去,還是該對和尚奇特的幽默方式一笑而過。總覺得好像是被戲弄了一樣
醜和尚見到四郎呆住了,那隻完好的眼睛裡似乎露出一點笑意來,不過他的臉實在太過詭異,四郎無法很清楚的分辨那張臉上出現的表情。
醜和尚溫和地對四郎說:“姜和蒜都放了一些年頭了,不過因為儲存的不錯,還是可以食用的。酒也是許多年前的陳釀,原本埋在院子裡的樟樹下。不久前才挖出來,能被施主飲用,也是此物的榮幸。”和尚雖然臉不知怎麼被毀了容,聲音卻出乎意料得低沉好聽。大約因為剛才嚇唬住了四郎,他的聲音裡依稀還帶著愉快的笑意。
“過來。”陶二雖然沒有跟著四郎來廚房,但一直在隔壁關注四郎的動靜。此時他逆光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得擺出了自認為最為酷炫的姿勢。
四郎看見二哥,趕忙捧著一把老薑老蒜,抱著酒罈子跑了過去。陶二警告般的瞪了醜和尚一眼,方才轉身和四郎一起回屋。
因為食材和調料都十分簡陋,四郎就打算把兔子做成涮鍋。涮鍋的吃法並非現代人所發明,在古代社會已經很流行。冬天賞雪之時,時人常常圍爐涮肉,既能取暖,又能享受美食,名曰撥霞供。
四郎先拿溫水將兔子肉解凍,然後用刀切成薄片,加醬料和辣椒麵醃漬。然後把風爐放到窗戶邊的木桌上,加進去一瓢水後,放入洗好切片的老薑、蒜和醬。等到湯燒開到飲一杯酒的功夫後,就調了兩個料碟,和陶二哥一起,圍著風爐,各自夾了兔肉進鍋裡擺熟啖之。
雖然調料不如現代的火鍋店齊全,這道撥霞供卻勝在醬料風味獨特,野兔肥嫩新鮮,雪夜裡吃起來又方便又暖和。
小風爐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兩個人喝著小酒涮著兔子肉,從裡到外都暖呼呼的。吃到後頭簡直是滿頭大汗,四郎就把窗戶推開,找根木棒支上。兩人圍爐共飲,臨窗賞雪。
幾片雪花被風颳了進來,融化在粗陶碗裝著的米酒中。
四郎酒量不算太好,幾杯米酒下去便開始酸溜溜的唸詩:“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唸完不算,四郎還要東拉西扯地談讀後感:“我以前讀這首詩的時候,就十分羨慕作詩的人”大約是雪夜容易使人傷懷。醉醺醺的四郎不由自主就想起了自始自終一個人的前世。
一個人的生活,自由倒是真的自由,寂寞也是真的寂寞。當時覺得一個人沒什麼不好,可是被精分的殿下馴養之後,小狐狸就變得越來越害怕寂寞,有時候甚至會擔心這裡的一切不過一場夢,夢醒了,自己還是前世那個孤獨的飯店小老闆。獨自一人吃飯,工作,娛樂,生老病死,以前覺得理所當然樂在其中的日子,現在想起來居然有些害怕。
二哥自認是個粗人,並不愛作詩寫文烹茶煮雪一類的風雅事,不過這幾句詩意倒也淺顯,雖然四郎表達的顛三倒四像個二百五,他還是聽明白了其中的未盡之意。此時看自家小狐狸喝醉了酒,可憐巴巴地耳朵都快要耷拉下來的小模樣,心裡嘆氣【這麼會撒嬌,還學會了唸詩爭寵,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於是二哥趕忙把自家疑似求抱抱的情人摟在懷裡,沉聲安慰道:“以後二哥疼你。不論下不下雪都陪你喝酒。”
四郎聽了,就傻乎乎地在二哥胸口和肩膀上亂拱一陣表示親暱。他心裡覺得只要在二哥身邊,即使兩個人什麼都不做,都會十分安心和踏實。不過戀人嘛,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四郎傻笑著補充道:“唔,還要天天給我暖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