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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憑什麼?”
“我們不需要這樣的神靈!”
一群人叫嚷著,氣勢洶洶的去了飛虹橋頭。四郎知道,那裡有一座小小的神龕,十分不引人矚目,和南邊的龍神廟,東嶽廟等根本無法相提比論。但是,那卻是唯一一個敬拜洄河水神的神龕。
記得小水跟四郎說起這個不起眼的神龕時,總是一副又害羞又高興的小模樣。
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修建的,小水說是自他懂事起便有了這個神龕。偶爾十天半個月的,神龕裡會出現一兩碟粗製點心或者半拉雞腿,有味齋還沒有來搬來江城時,小水都是靠著這個神龕打打牙祭。
後來小水跟了四郎,每天吃好喝好,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隔三差五就要去神龕裡轉一轉。還經常自己偷偷拿個小抹布,把褪了色的神龕擦得一塵不染。
儘管平日裡神龕幾乎沒什麼香火,但是一旦有人往神龕裡放了祭品,小水都會默默跟去那人家裡,給人家免費挑一個月的水作為報答。
後來,小水被周謙之擄走變作蠶寶寶,四郎又要修煉,又要打理陰陽兩道的生意,就再也沒有人來管理這個已經沒有主神的神龕。若不是今日這些人說起來,四郎幾乎都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了。
小水如今經過蛻變,還能繼續擔任掌管這片河域的水神嗎?不過,不管怎麼樣,我都得跟去看看。
這麼想著,四郎就跟在這群憤怒的農民身後,看著他們一起推到了破敗的小小神龕,又把裡面豎起來的神像拔/出/來扔掉。並且一面高聲咒罵著,一面把神像的頭部朝下,狠狠插/進洄水的淤泥裡。
搗毀神龕的動靜很大,那些本來在清理自家擱淺船隻的漁民也罵罵咧咧的加入進來。
如今天氣苦熱,心懷怨毒和不滿卻無處發洩的人本來就多,因此這隻隊伍很快便壯大起來。搗毀神龕後,又直奔另一頭的龍神廟裡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陽光太過灼熱的緣故,前方河底的淤泥中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裂出一個大口子。這隻隊伍走出不遠,幾個年輕人的腳就陷了進去,然而,這些憤怒的人既不關心也不害怕這樣的異象,罵罵咧咧的拔出腿繼續走,連腳上的泥巴都不擦一下。
四郎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剛才從黑色泥土裡伸出了一隻手,驀地抓住一個年輕人的腳踝往下拉。可是年輕人身上卻忽然發出一種青色的戾氣,硬生生將自己的腳從枯瘦的鬼手中拔了出來。
災荒年月裡,餓極了的人自然有一種極為強大的戾氣,人一旦無所畏懼,只剩下純粹的慾望和獸性之後,大概連鬼也是奈何不了他們的。
看著那個被扔進淤泥裡,又被很多人踩踏過的神像,四郎第一次慶幸小水被周謙之帶走。不然,若是被小哭包看到自己的精心愛護的神龕被凡人推到,指不定會傷心成什麼樣子呢。
四郎走過去,輕輕把神龕扶正,又把神像從淤泥裡取出來,用帕子抹乾淨立好,雖然不能恢復到完好無損的狀態,但是總算不是滿地狼藉了。
“小狐狸心腸真是好哎喲哎喲,老頭子的臉啊~”四郎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他轉頭一看,是一個頭發花白但是鼻青臉腫的老爺爺。
“您是?”
“哈哈,小狐狸想必已經猜到了吧?我正是此地的土地神。小老兒是個低階神,做的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如今江城大旱,我的神龕也被憤怒的凡人搗毀了。”土地神捂著被打腫了的臉,有些無奈的說道。
“凡人怎麼會這樣大膽?”四郎不解。
土地神臉上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這也是凡人流傳已久的祈雨法術之一了。透過毆打威脅低階神明來求得雨水。你看著吧,遭難的神龕不會只有一個兩個的。對於凡人而言,許多人拜神不過是因為拜神對他們有好處。一旦無法帶來好處,神靈就會被凡人輕易的拋棄。如今的凡人啊,已經和女媧創造之初的弱者大不相同了。”
“難道他們不怕激怒神靈,從而給自家惹來災禍嗎?”四郎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老土地笑了笑,頓時扯動了臉上的傷口,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凡人也不是傻子。他們哪裡會去惹那些大神呢?便是饕餮殿下這樣的凶神他們也是不敢惹的。不過是逮著我們這些不起眼的小神發洩而已。說起來也是,凡人都說縣官不如現管,所以平日裡拜祭我們這些小神的心,也比拜祭大神的心更加虔誠和迫切。收了人家的好處卻不肯辦事,如今凡人都快要餓死了,一朝翻臉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