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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是塊當家的好料子,就這麼捧作堆了。”
弘策道:“那也算好的。不過連飯都吃不上了,怎麼還能讀那麼多年書呢。”
“據說有個遠房親戚看他可憐,每月賙濟他點兒。”定宜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扛了糧食之後和以前不同了,大概認命了,什麼心氣兒都沒了,就滿嘴跑駱駝。媳婦娶回來過日子,也沒好好過,公母倆老打架。這人吶,書一扔,之乎者也全忘了,張嘴閉嘴好漢佔九妻。他媳婦兒聽了拱火,你連肚子都填不飽,還佔九妻?就拿笤帚把兒揍他,臉上老弄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您說人啊,嬉笑怒罵一輩子就過去了。有人活得有滋有味,有人就活得賽過黃連”她想起自己的處境,苦笑著搖搖頭。
他們並肩坐著,捱得很近,弘策微側過頭去,小樹怔怔盯著月亮,月影的半圓倒映在他澄澈的眼眸間,漾啊漾的,難以捕捉。
他試圖打破這份寧靜,笑道:“你才多大年紀,倒有這麼些感慨?”
她轉過臉,眉心漸漸攏起來,“我呀,和這秀才一樣,也是喪父喪母。家裡親戚都不窮,可是沒有人願意幫我一把,都看著我流落在外。好在我遇見了師父,我師父真疼我,他沒有兒女,就盼著我和師哥好。我這回攀高枝兒把他撇在大雜院裡,走的時候心裡特別難過”
她說得眼淚汪汪,知道他是王爺,單獨相處時也沒把他看得太高,反而像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女孩兒就是女孩兒,遇著不如意就想師父,要是在師父身邊,絕遇不上這種事。現在飄在外面,給那些人欺負,讓人上下其手,連哭都不能痛快哭。越想越覺得氣躁,忍不住,兩手捂住了臉,眼淚從指縫裡漫延出來,流進了袖管裡。
王爺呢,看她這樣不再說話,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定宜邊哭還得邊解釋,“我想我師父了就是想師父,沒別的。”
有沒有別的他知道,想哭就哭吧,哭完心裡就舒坦了。他說:“初九那天恐怕還在路上奔波呢,到了長白山再給你補過生日。你說想做孔明燈,我給你做,你把心裡話寫在上頭,讓它們飛得高高的,就不想師父了。”
定宜還是小孩兒心性,聽了他的話抬頭,淚水氤氳裡抽泣著問:“您真的給我做?不騙人?”
他慢慢勾起唇角,頷首道:“不騙人,我說話算話。”
第28章
野外就兩個人;月下對坐著;聊一些彼此接觸不到的話題。
定宜剛開始心情不大好;鼓著腮幫子老想哭,後來十二爺排解;說他小時候的事兒,怎麼不受重視,怎麼挨人擠兌。就是比吧;比誰更慘,拿他的不幸給她以安慰。定宜心裡也琢磨;你慘能慘得過我?我爹媽都不在了;你的爹媽雖有等於無,好歹還能常看見;你打小錦衣玉食,我六歲就嘗夠人間疾苦,飯吃不飽,白眼能挨飽,兩下里怎麼比?
不過還是很感激他,這麼細心的人兒,金尊玉貴的王爺,坐在石頭上安慰你,說實話的確很暖心。
定宜呢,從骨子裡就不是個有犟筋的人。她知道好賴,不是說她爹犯了事,折在姓宇文的手裡了,她逮著一個姓宇文的就得咬牙切齒的恨,不是的。事情的緣由她雖然不清楚,但是府裡排場手筆在那兒擺著。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這話她體會得到。他爹要是一點兒不貪、一點兒不仗勢,也攢不起那麼大份家業。正二品的官員,年俸一百五十五兩,祿米一百五十五斛,再加上養廉銀子,撐破天一年七百兩。七百兩能買京城的大宅子?能使喚上百的奴婢僕從?所以深究不得,都捂著嘴囫圇過呢。朝廷不發難則罷,萬一追查起來,有一多半兒的京官得翻船。他爹運道不好,某時某刻給推出來做了筏子,想恨,自己首先底氣不足,真要一乾二淨受人冤枉,她可以把宇文氏恨出個窟窿來。
所以她現在是平常心,對待十二爺也好,七爺也好,愛恨都談不上。她就是幹好自己的差事,小心守好自己的秘密,等到了長白山,老老實實交代身份,因為想和哥哥在一起啊,得求兩位王爺不怪罪,求他們寬待放人。
她說:“十二爺,給我補過生日那天您能幫我個忙嗎?又讓您幫忙怪不好意思的,可那天是我生日吶,壽星最大嘛。”
弘策仰起唇角,他忘了他也是同天生日,不過不礙的,他的事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答應也無妨。他說好,“只要不觸犯刑律,我盡我所能。”
女扮男裝不算犯法吧,雖說欺瞞肯定招人生氣,但是法外可以開恩,王爺眼皮子一夾,這就過去了。她笑著說:“我是本分人吶,從來不幹出格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