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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桐應了個是,“主子給瞧了嗎?什麼症候啊?”
“不過受了寒,沒什麼大礙。”他寥寥道,說完緩步朝吉慶宮方向去了。
夾道里遇上了弘韜,他剛歇完午覺,人看上去糊塗著,抬眼看見他,腳下剎住了,“你上哪兒去了?”
他說:“六月裡康三寶上摺子說要修繕太廟,朝廷撥了款子,如今不知道怎麼樣了,我過去瞧瞧。”
弘韜似乎不大信得過他,斜著眼睛打量人,“你沒上沐小樹下處去?”
弘策也直言不諱,點頭道:“去了,門房太監說給他送酒驅寒,料著病得厲害。到那裡把了脈,倒還好,睡一覺就無礙了。”
弘韜顯得不大快活,又不好說得太明白,只扇著扇子別過頭去,咳嗽一聲道:“我覺得吧,你一個王爺,別和下人走得太近。宗室黃帶子嘛,擱哪兒也得講究面子,他一個小小的鳥把式,病了犯得著你去?給太醫院傳個話,派蘇拉①送兩碗藥就得了,別耽誤你的正事兒。”
弘策笑了笑,“也是順道,瞧瞧也不費什麼手腳。”言罷略一頓,“七哥是不願意我去瞧他?爺們兒之間來往,還有那麼多的顧慮?”
弘韜說:“不是顧慮不顧慮,現如今的人,眼裡可一視同仁。但凡過從甚密就得挨指點,舌頭底下壓死人,叫人說閒話好聽來著?”
他臉上笑容漸漸隱匿了,寒聲道:“我耳朵不方便,七哥是知道的,你要是聽見什麼,就該替我狠狠責問。咱們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說我不就是說你?換了我,我跟前有人嚼你的舌頭,我現拿了讓你治罪。你倒好,叫我自省,由他們去謠傳?”
這下子弘韜被他說得結舌了,敢情是他不念兄弟之情站幹岸看他出洋相?沒有啊,他不就是不喜歡他和沐小樹走得太近嗎,那小子是他的戈什哈,不把他這正主兒放在眼裡,當他是個擺設?他拿扇柄蹭了蹭鬢角,“我就這麼一說,你較什麼真呀!沐小樹這玩意兒,偷奸耍滑無所不能,他說病了,我還真信不過他。我這不是怕你被他帶累壞名聲嗎,遠著他點兒,別拿他當回事,他就不敢蹬鼻子上臉了。”
他這麼說,弘策肯定是反感的。弘韜是錦繡堆裡滾大的人,對底下侍從長隨不見得寬宏,照他看來都是奴才,奴才只需供驅使,連身上抱恙都是使詐。
道不同不相為謀,指的就是這種情況,有些人解釋不通,乾脆不說了,由他去反倒清靜。換了個話題道:“離長白山越發近了,七哥對溫祿的案子有什麼看法?”
弘韜是太平王爺,京裡忙著玩兒都來不及,哪裡費心管這個。他說:“不是有你嗎,你看著辦就是了。生殺大權你掌著,願意給他平反就平反,要嫌麻煩,事情掩住了往上一報,齊活兒啦。依著我,何必捅那灰窩子。太上皇治下的案子,都過去十幾年了,再翻出來有意思?今非昔比,各人自掃門前雪吧!溫家家破人亡已成定局,禍首挖出來還則罷了,挖不出來白費力氣,人家還在背後使絆子禍害你,何必呢!”
弘韜的太平拳打得好,也有他的道理,弘策頷首道:“七哥說得是,舊案子重審,本來就費力不討好。我也琢磨過,要想天下太平,捂字是不二法門。我接這案子,辦成了落一厲害,叫人遠著我,孤立著我;辦不成,叫人說沒能耐,碰一鼻子灰,老實了。”他苦笑著搖頭,“橫豎不是,你說呢?”
雨停了,太陽漸漸晃出來,從雲翳裡伸展光的觸角,一根一根筆直擴散。兄弟倆並肩走在夾道里,弘韜雖是頑主,也知道官場規則,負手道:“可不麼,換了別人我懶得說,咱們哥倆沒有過嫌隙,你的難處我也看著。咱們打個比方,背後事主是宮裡內眷的孃家人,怎麼辦?是,老輩裡、這輩裡,除了正經娘娘沒別人可懼的,可萬一是暢春園裡皇太后的孃家侄兒恪親王呢?是咱們兄弟間的某一個呢?不說王公,就是個二三品的官員,暗裡抱了團兒拆分不開,你要對付就不是一個人,也許是半個朝廷,你想過沒有?”
弘策笑起來,“七哥其實是明白人,平時藏拙,把所有人都糊弄了。”
弘韜咧嘴道:“我要不機靈,一身的差事能比你輕省?做牛做馬一輩子,誰謝我呀?幹得好,咱們已然是親王了,再往上沒皇上讓我做。幹得不好落埋怨,鬧不好削爵圈禁,後半輩子蹲牆根兒數螞蟻。我攬差事,我傻呀?你呢,也是一樣。我知道喀爾喀鬧那出,對你來說是不小的打擊,你和咱們這些人不一樣,你處境尷尬,多少人盯著呢!所以一抹鬍子糊塗過吧,刀切豆腐兩面光吶,別得罪上面,於下面呢,給條道兒走,那些人記著你的好,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