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第2/4 頁)
海生娶玉梅,玉梅是個好姑娘,他非常喜歡玉梅,盼著玉梅能成為他的媳婦。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化為烏有了。更重要的是,今後他在老曹面前還有什麼臉面,腰桿還能挺直起來硬起來嗎?從此以後,老曹瞧不起他,這不僅僅是娶媳婦的事情了,還有面子問題。一切根源,都出在這個不爭氣的兔崽子身上,他太讓人失望了,太讓人傷心了。一塊手錶,觸發了老洪心中複雜的感情,這感情本來是對兒子的疼愛,這時完全轉化為憤怒,如火山爆發,老洪氣得手都顫抖了,指著海生罵道:
“你給我滾,把手錶留下,給我滾得越遠越好,我不想看見你!”
海生也是年輕氣盛,受不了父親這麼說,於是很有志氣地把手錶摘下,說:“給,還給你!”
老洪接過手錶,突然舉起來,朝地上甩去。“啪”地一聲,手錶破碎,零件四處飛濺,老洪的希望也像這表一樣破碎了。這是誰也想不到的。海生和王巧珍都感到驚愕。老洪一生吝嗇,把一塊錢都看得像幾十塊錢這麼大,都捨不得隨便花。海生清楚地記得他小時候,父親連一分錢的冰棒都不肯買給他們吃,只讓自己的孩子流著口水看別人的孩子吃。對他出錢買的這塊走私手錶,那時巧珍想不通,有意見,她一生到現在還沒戴過表,兒子都戴上了手錶,老洪說自己也是戴的上海表,兒子戴進口表,那是為了老大能考上大學,為自己爭臉面,別說出不到一百塊錢買一塊手錶,就是出一千塊錢買一塊金錶都值。
“手錶跟你有仇啊,就知道砸東西。”王巧珍也對老洪不滿了。
王巧珍不說還好,一說老洪火氣更大了,“是啊,我砸表怎麼了,我高興砸,我喜歡砸,我買的東西我喜歡怎麼砸就怎麼砸,你們管的了嗎?給我滾!”
說著老洪拿起棍棒又要打海生。巧珍對海生喊道,你還不快走!海生很傷心,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裡,實在是很可悲。他見到父親像失去理智一樣罵人,打人,還砸手錶砸飯碗,這個時候,父親就像世界上的一切都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如果他不走,父親真的要把家裡的東西給全砸了,甚至有可能把房子都給拆了。他已經大了,他不怕父親的棍棒,可他不能不要這個家。走就走,離開這個家也好,他不想在這裡受到天大的冤屈和侮辱。老洪看見兒子真的要離開家裡,氣得牙齒格格地響,追到門口外罵道,好小子,有本事你就別回來!
這是夏季的一箇中午,是海南的太陽光最強烈的時候,海生頭頂著炎炎烈日走在去糖廠的路上。他的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這條路,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知道不想在家,離建材廠越遠越好。走過了307連隊,到了車隊,他想起同學鍾海瑛來。海瑛也沒有考上大學,不知道她準備幹什麼,是繼續上補習班呢還是參加工作。他們這些農場職工子弟的人生道路,似乎只有這兩條走,他們也想不出還有什麼路可走。可是,他這個時候不可能去鍾海瑛家裡,他和鍾海瑛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是同學關係,甚至玉梅家裡他都不能去,他不想讓讓笑話他,看不起他。
他漫無目的地向老根走去。老根是一個地名,在糖廠路和國防公路交叉路口的地方,那裡只有一兩家人住,買些汽水餅乾香菸的給過路人。海生走到老根已經走累了,便坐在路邊的麻黃樹下,看著過往的汽車。這汽車,像是一會把他帶到了海口市,然後越過瓊州海峽,回到了故鄉去。一會又從相反的方向把他帶到八所港去,去八所港幹嘛,他不知道,好像是要坐船出海,到海外去。可他更多的時候是想到回老家。只要坐車到海口去,當然也可以去八所港坐船出海,但他以為只有海口的船是到大陸去的,八所港的船往南海的方向去,遠離大陸的。他為什麼要回老家去?他想回老家找他大表哥,然後去香港找他二表哥。他只是這麼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偏西了。
海生知道附近有一個農場,是個小農場,只有天涯農場的一個分場大。他沒去過這個農場的場部,他想今晚到那邊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流浪,那裡不會有人認識他。他邁開腳步,沿著國防公路往西走的路邊走上五六十米,就到了去那個農場的路口,再沿著路向這個農場走去。
螢火蟲之夏【20】
天氣炎熱,這時海生感到了口乾舌燥,從家裡出來一路曬著太陽,身上的襯衣都溼透了,到了老根在樹下又坐了一個下午沒喝一口水,別說是喝一口水,他連尿都沒撒一泡。這時他看到路邊有甘蔗林地,就想吃些甘蔗解渴。他像狗一樣警覺,慢慢地走著不斷前後看看有沒有人,當他確信沒人的時候,他一躍而起,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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