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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船紅樓,撇開這一身船骨,畢竟還是風月場,日日裡笙歌燕舞定是少不得的。雖說雉姬隨了川巳後便已不再出房見客,但船上也不光只有她雉姬一人,每日裡的鼎沸人聲還是響的很。今兒,眼瞅著已經過了開場時辰,船上卻靜的恍若無人。
怪,裡裡外外的怪。
念及此,雉姬便躺不住了。隨手披件薄紗出了門,一路尋去船中正廳時,沿途竟是半個人都不曾碰見。等真個到了正廳推開門,一眼,雉姬愣在當場。
何以不曾有聲響?只因那製造聲響的主,這會兒正七零八落地躺翻在地。
死活不知。
而就在那一地狼藉中,通向二層的木階上,穩穩坐著個陌生男子,懶懶斜靠在欄邊,指上勾著玉壺,好不愜意。
“這酒,不錯。”
聽聞聲響,男人卻是懶得回首,反倒是高舉了玉壺斜下灌酒,灑脫裡不羈滿溢。
若再見他一面,我會拿你這船上二十七顆腦袋泡酒。
雉姬心頭一顫,當日貿然登門的宰相千金拋下的惡言清晰迴盪。下意識扶住門欄穩住身軀,再瞥向那人時,雉姬總覺脊背上生了寒溼。
“他們”
“安神散,只是分量足了些,大抵會睡三五日不得醒。”
男人終於肯回過首來,勾著玉壺的手亙在膝上,斜眼瞧過來,一點邪魅笑就浮出水面。
“難怪大哥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近了一看,倒真對得起那天下第一的名號。”
“大哥?”
無意識呢喃一番,再對上男人似曾相識的眉眼,雉姬總算明白過來。原竟是因著與那人有了血緣,這才有了三分相似的容顏。
“怎麼,跟你廝守多日,就不曾提過自家情況?”男人歪首,英眉單挑。“就連我這最寶貝的小弟,也不曾對你提過?”
雉姬只能搖首。
“嘖嘖,真是個教人討厭的主,是怕自個魅力不夠怎的?藏著掖著的,連我都不肯介紹。”男人自說自話,笑得更歡。“川戊。”
既是那人的胞弟,又是個活絡的主,怎麼瞧都覺該寬心才是。雉姬卻只覺心跳得厲害,甚至連脊背上的寒溼也變深重。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整船的人迷倒?
“你這是貴人多忘事,還是,只當往昔是笑話一場?”川戊皺眉。“前些日子,小花兒半夜跑來這船上,對你說道了些什麼,忘了?”
一語出,驚得雉姬周身一顫。果然,該來的,終究還會來。
“川戊,你給我聽著,若是那個賤人再見川巳一面,你就給我摘了船上二十七顆腦袋泡酒!若是少一顆,我拿你的腦袋充數!”
刻意捏了嗓子學那人說話的川戊,還好心配上嬌嗔的面容,滑稽又可笑。只是瞧在雉姬眼裡,卻總也笑不出。
“後面那句是她吠我的,不用在意了。”川戊擺擺手,轉瞬裡又變成那個帶點風流的翩翩公子。“記起了?”
雉姬只覺下一刻身子便能轟然倒地。
“那,美人兒,為了避免我的腦袋被小花兒拿去泡酒,可否允許你將二十七顆腦袋乖乖奉上?”
收了笑意的川戊,邪佞裡多了猙獰。甚是無聊地晃了晃指上勾著的玉壺,再開口時,連帶著嗓音都冰上幾分。
“我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衝冠一怒
牟枝河上的花船紅樓,曾經撩撥了天下人心的花船紅樓,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那場燒紅了半邊天的火,一併燃盡了天下人心。多少風流儒客的唏噓蹉跎,亦是隨著漫天灰燼傳遍天下。
所以,即便是在遠鄉僻壤,當風塵僕僕的兩人踏進簡陋客棧時,滿庭的竊竊私語還是爭先恐後地入了耳。
那一把沖天的火,燒了整夜呢。
是呵是呵,漫天的火光,黑夜裡也亮得似白晝。
可惜了,整船的人,竟就沒逃出一個。
最是可惜那花魁娘子呢,天下第一的美啊,竟就這麼沒了。
不絕於耳的唏噓感嘆,每個人都在感慨著那早早逝去的花魁紅顏,所以,沒有人會分了心思來打量安靜坐在角落的陌生兩人。自然,也不曾有人留意到,凝神聽了多時的二人,悄然離去時桌上茶杯碎成了礪粉。
教人難捱的初夏時節。
拋了一切趕回中京城的川巳,再度站在牟枝河畔時,已經是三日之後。已經瞧不見傳言裡燒紅了半邊天的烈火,也尋不到曾經流連忘返的花船紅樓。牟枝河上還有三兩花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