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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別人對徐程的評價怎麼樣,在張生這裡,徐程就是真的兄弟。張生找徐程借錢的歷史很悠久,悠久到了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自尊心很強的張生,只願意找徐程借錢,因為徐程處理這個問題的方式始終讓張生覺得很舒服:他處處對張生很照顧,卻又能讓張生覺得不虧欠他太多。比如,在上學時,張生談戀愛經濟緊張的時候,主動塞給他幾百塊錢,但也毫不留情地吃掉張生買好的零食和泡麵,或以種種理由脅迫張生請他到樓下吃炒飯。
張生想,這一次,恐怕又得求助這位兄弟了。
張生和陳莎莎合計了一下,張生還剩下兩萬塊錢存款,陳莎莎可以拿出一萬塊私房錢,這就是三萬。如果能問徐程再借七萬,湊足十萬塊,裝修的啟動就沒有問題。七萬塊,也不算太離譜的數字,徐程應該是可以拿得出來的。
思來想去,張生決定去一趟徐程家裡,和他當面講講這件事情。
電話裡明明還是好好的,張生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些奇怪。程燕飛大概是剛從老家回來,行李箱都還攤在門口沒有收拾。看到張生來了,她也沒像往常一樣熱情洋溢地跑過來打招呼,而是勉強笑笑,寒暄了兩句就把自己關進了門。而徐程呢,頭髮蓬亂,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呆呆地,半天都不說一句話。
“你們倆這是怎麼了?”張生很擔心地問。
“唉。”徐程嘆了口氣,眼圈都紅了:“我們出去說吧。”
第十六章 有錢沒錢都煩惱(下)
看徐程的這個狀態,張生也不敢先提借錢的事,兩個人在徐程樓下的小花園裡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三圈的時候,徐程終於開口了。
原來,在張生從閔行趕到浦東的這兩個小時裡,發生了很多事情。在老家休假的程燕飛突然提前回來了,代表自己的父母向徐程提了一個要求。程燕飛和徐程家都是做生意的,程家應該比徐家更有錢一點。徐程的爸爸正好生意上出了點問題,程燕飛家慷慨相助,但條件是:未來兩人的孩子得隨母姓。程燕飛是獨生女兒,看樣子,他爸爸把傳宗接代的希望寄託在了女兒身上。
“這個要求,我哪裡敢跟外公說?”徐程抓著頭髮很痛苦地說:“外公對這個問題太看重了,要不然當年怎麼讓我跟他姓?”
張生也暗自揣度,這事情估計是難辦了。徐家好不容易得來的革命果實怎麼能讓他人染指?姓氏是一個家族神聖不可侵犯的尊嚴。雖然外公似乎忘記了,自己當年也曾這樣要求過別人。
“姓什麼真她媽有這麼重要麼?我只是想和喜歡的女生結婚,哪裡冒出來的這麼多破事?”徐程幾乎要仰天長嘯了。
張生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他只是勸徐程,先來個緩兵之計,這個事情肯定不能斷然拒絕,不然把程家弄生氣了對兩人感情前途不好,但也不能一下子告訴外公,可以先跟徐程爸爸商量一下,因為徐爸爸畢竟不姓徐,在這個問題上,可能會沒那麼敏感,也會從更理智的角度出發去解決問題。
徐程悶悶地點點頭,然後突然像想起來什麼地問張生:“誒?你今天找我來幹嘛啊?”
張生真是不好意思在徐程這麼煩惱的時候提錢的事情,只好擺擺手說:“沒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你快上去哄哄老婆吧,我準備走了。”
徐程一把拉住張生:“開玩笑?你坐兩小時車過來跟我談心的?老實說吧,怎麼了。”
讓張生特別感動的是,兩天以後,徐程仍然送來了七萬塊錢。他說最近手頭很緊張,沒有太多活錢,只能先借給張生這麼多。張生覺得鼻子酸酸的,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徐程的肩,半宿才說:“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徐程嚷道:“瞎說什麼。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那你的事情怎麼辦?”張生問。
“總有辦法解決的。活人還能被尿憋死。”徐程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常態。“不過,張生,那天我說我結婚是為了愛,你還笑我。可現在我更覺得,對於結婚物件來說,喜歡和不喜歡還真不一樣。如果是我以前遇到的女孩子,出了這樣的家庭矛盾,我可能就會想,算了,反正還能找到下一個。但對於程燕飛,我根本沒法這樣想。我覺得如果失去了她,我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姑娘了。”
張生理解、同情地苦笑了。
陳莎莎對於他來說,何嘗不是這樣呢。在很艱難的時候,放棄的念頭會從他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但僅僅是一閃而過,張生馬上就會斥責自己。沒有陳莎莎的未來,完全讓他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