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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潤娘不禁微皺了眉頭,後悔不該招惹他的。可這事畢竟一時也愁不到,況且隔日便是上元佳節,一日裡外頭皆是炮仗聲聲,熱鬧非凡,天還沒黑家家戶戶都吃罷了飯出門看燈,孫娘子帶著三郎與寶妞也來邀潤娘他們出去看百戲、花燈,幾個小的早是一溜煙的跑了,潤娘最不喜一大幫人出門看熱鬧了,便推託不去,喜哥兒因這幾日見潤娘總悶悶的,聽她不去便想在家陪著她,潤娘哪裡肯答應,連著秋禾、知盛也都給趕了出去玩了。
人都出去後,潤娘一人在燈下坐著翻了兩頁書,覺得心裡有些發躁,便翻出柳少師的《金剛經》來研墨臨貼,寫得百餘字不想心下仍是不靜。無奈之下只得穿了鬥蓬拿上手熜,踱出門來,見魯媽坐在廊下剝蠶豆,便向她道:“我到門口站站就回來。”
魯媽忙放下手裡的豆子,站起來道:“這可怎麼成了,娘子等我剝完這點豆子吧。”
“不用了,我就在門口散一散!”潤娘說著話,腳下已向二門行去。
魯媽向著後罩房角院大聲叫道:“大奎快來,陪娘子出去散散!”
潤娘聞之愕然,還不及問,大奎已答應著從角院裡跑了出來:“娘子,要出門麼。”
潤娘見他黝黑的臉膛上紅通通的,額間還有層細汗,便問道:“外頭這麼熱鬧你躲在角院裡做甚麼呢?”
魯媽笑道:“這孩子,如今也懂事了,不像原先那麼毛躁了,這些日子他總纏著鐵貴學些拳腳。”
“那可真是出息了!”潤娘微微的笑著。
大奎忙叉開話道:“娘子不是要出門散散麼,再不走可晚了。”
潤娘今日也實沒心情取笑他,向魯媽說了一聲,便帶著大奎出門去了。
豐溪村住著數百戶人家,算是信安府治下最大的村落,今朝是上元節,村裡四處張燈結綵不說,又湊錢從信安府請了耍百戲的伶人在土地廟空地前表演,四村八鄉的人聞訊都趕了來,或是來看熱鬧或是做些小買賣,此時天雖已暗,然沿著土地廟那條大路卻更是彩燈輝煌錦繡交映,路旁攤販齊集,遊人熙為攘往。
潤娘是一見著人多就犯頭暈,再又看大奎時時護著自己,惟恐自己被路人撞到的緊張樣子,便笑道:“我又不是紙糊的,你也太過小心了。”
“小心些,總沒大錯。”說話間,他又側身為潤娘擋開了幾名談笑而過的粗婦。
聽著這話,潤娘倒有些發怔,一直以來她對大奎都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除了知道他孔武健壯外,再說不出第二個有關他的詞來,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木訥,比鐵貴還要木訥上幾分。
可現下他所表現出的細心,把潤娘深埋在心底的那一絲不安又勾了起來。二人拐出大道,尋了條僻靜的路極慢的散著,不論潤娘走得多慢,大奎始終落後她一兩步的距離,眼眸落在她濃黑的影子裡,遠處傳來的喧鬧聲越發襯得這條路冷清異常。
“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一道無奈的吟歎自前方傳來,潤娘站住了腳,藉著月光看去,隱隱的見前頭院牆下立著一人,正對月傷懷!
“又是個自命不凡的!”潤娘實是受不了文人酸味,轉身欲走,卻聽身後那聲音道:“娘子何出此言!”
潤娘心道,你自己找罵,可怨不得我。當下轉過身,道:“昔日蘇秦憑一已之力說動六國發兵攻秦,而賈誼與文帝君臣二人宣室夜對,他竟只談了一夜的鬼神,與其說文帝所問不當,倒不如說賈誼虛有其名!”
“娘子所論,雖有些蠻橫,卻也有三分道理。”月色下走來一名身形頎長,素袍緩帶的儒士,潤娘心裡登時冒出一句極老套的話“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只可惜六國不合,枉費了蘇秦一翻心血。”
“我以為蘇秦螳臂當車,是自取其敗!”潤娘素來是愛與人辯駁的,只是到了大周后,無人與她談論這些,喜哥兒雖也讀書,卻只能談講些詩詞。那儒士的一句話卻勾起了她的話頭:“自春秋而至戰國,天下爭戰已久,天下一統已是必然,就算六國攻下秦國,六國之中亦會有一國獨大,介時難道再合五國之力而攻之?如此下去,其結果與秦一統又有甚麼差別,只怕是要比秦統六國還要費時長、傷亡大吧!”
那儒士已步至近前,聞言一愣,道:“武王克商建都鎬京,分封天下諸候,享兩百七十餘年太平,然秦二世而亡,豈不正應了那句,不仁而得國者有之,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
潤娘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