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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響,每次都會被朱炔的銅鑼嗓給蓋下去。接著,童虎就會出來,一人賞一個暴慄,敲得他們頭上長包,額上長角。然後這兩個便逃到文卷室對著自己告狀叫苦,把桌上案卷公文弄得一團糟。
“哪怕是夜夜痛哭,也強過躺進棺材埋在土裡”
這句話,是誰說的?
依稀有一個穿桃紅色褙子的身影浮現,只是臉有些模糊不清。那個時候,哥哥還在,只是一直都沒遇見。他也不知道在伊王的蠆房裡待了多長時間,兩年?三年?自己幾歲?十一?還是十二?原本有很多年紀相仿的孩子和他關在一起,到後來,變成他一個人住一間小黑屋。忽然有一天,那個穿著桃紅褙子的女人闖了進來,抱他親他,瞧著他又哭又笑。那女人似乎有病,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塗,倒是時常來,每次都塞給他一堆點心,跟他聊天,給他講許多故事,這話便是那個女人說的。
那女人的年紀和伊王差不多大,因為蠆房任由她隨意出入,他原先以為是伊王其中一個妻妾,後來才知道,那女人是伊王父親——已故伊安王的王妃。伊安王忽然中風死了,她生的小世子也忽然夭折,人便隨之變得瘋瘋傻傻,那次進來,估計是把自己當成她早夭的兒子了。
有一次他心喪若死,那女人就對他說了這話,他當時年紀小不甚懂,現在亦然。
夜夜痛哭也不願死嗎?如果活著是一種痛苦,那又何必留在這世上?
哥哥死了,屍首去了哪裡?
穀場的老鼠,怎麼全爬進來了?鋪天蓋地,滿坑滿谷。
身上有咀嚼聲傳來,龍峻茫茫然低頭,自己的心腹間有一個大洞,那些老鼠正趴在洞裡大口啃吃,用血紅色的眼睛盯著自己。
被穀場的老鼠吃掉心肝嗎?龍峻忍不住往上鉤了嘴角,自己的心肝不是早就沒了嗎?怎麼還在胸腔裡放著?為什麼自己還活著?為什麼還有不捨?這世上,還有什麼牽掛?還有什麼放不下?
手腳四肢有寒意傳來,冰冷刺骨,寸寸蠶食而進,一直到了胸口,被一股熱氣阻擋,再無法前進一步。那熱氣似乎也想從胸口衝突出去,卻又被寒意牢牢困住。拉扯僵持互不退讓。半昏半醒中,龍峻只覺身上骨裡,說不出的痛楚、倦怠和空虛,嘴裡滿是鐵鏽味,喉嚨彷彿要裂開,全身筋骨似乎俱被抽走,徒留了破舊皮囊在,再無力氣動彈一絲一毫。
有人在發脾氣罵人,聲音嘶啞,似乎是朱炔,不過嗓子怎麼越來越難聽,鬼哭狼嚎似的。這小子行軍的速度向來最快,還好,總算能再見上一面。童虎呢?童虎有沒有來?有些話需要儘早交代,現在不說只怕來不及。
回答的似乎是小么兒和小吳,聲音裡帶著哭腔,好像在說有人暗中給緹騎和衛所馬匹下了瀉藥,破壞遺留的痕跡,誤導了追蹤方向。龍峻迷迷糊糊地想,李玉手下的七巧門,雖說能人眾多,可這次若連小吳都看錯上了套,怕是還有高手暗中搗亂,誰會有這種手段?恆社?還是另有其人?
腦子裡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喊,醒過來!醒過來!可惜眼皮似有千斤重,怎麼都睜不開。龍峻試著強行凝聚心神,腦中卻嗡的一聲大響,黑暗蜂擁而至,便又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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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信靠坐在椅中,看著躺在床上的龍峻呆呆出神。他想不通,前天這人雖然也是不能動彈,但好歹會說會笑會叫痛,怎麼兩天不到,便成了眼前這般死氣沉沉的模樣。頭很暈眩,鼻腔撥出的氣息很燙,葉信知道自己在發燒,應該躺著靜養,可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躺得住?
龍峻的臉上血色全無,隱隱有層黑氣籠罩,他一直皺著眉頭,即便人事不知,眉心那兩道紋路還是深如刀刻,不見放鬆。葉信合了下眼,轉頭去看李玉,她正坐在一旁守著小爐溫著參湯,雙目紅腫,面容憔悴,也不知哭了多少次,掉了多少眼淚。這女子想必是喜歡龍峻的罷,不然也不會一回到七巧門的秘密分舵,便發了瘋似的,把所有的高麗參和吊命的丹藥都翻出送到鎮江衛所來。只是,她既然喜歡龍峻,為何使計擄他?為何讓他陷入險地?龍峻又為何說他們是老對手?葉信不能明白。此外,還有一件事他感到費解,為什麼龍峻和李玉都要讓自己易容改扮,不以真面目示人?到底是要防著什麼?
朱炔盤腿坐在榻上調息,於錚剛剛把他換下來。“大悲懺”再不能壓制“纏綿”的毒性,只有靠輸送真氣來吊龍峻性命,吳戈和劉玄功力較淺,堅持不了幾個時辰,主力還是朱炔和於錚兩人。龍峻一直陷於昏迷,間或會睜開眼,只不過眼神離散,目光無力,顯然人並不清醒。喂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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