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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驛站,而是安排在這家客店。現在因為是年節,又加錦衣衛指揮使遇刺,城中人人自危,老主顧客商不敢進城,客棧的生意比往年要冷清許多。雖說因為銳刀門生奠,前來常州赴會的江湖人士也有不少,可夠格且喜歡住進這家客店的,也多是有錢的正派大族。白道在這裡落腳,黑道中人自然嗤之以鼻。然而不怕得罪權貴牽連家裡,敢來參加生奠的正派大族卻著實不多,黑道綠林反而來了不少,是以其他旅店的客人,今次反倒破天荒多過了“悅來客棧”。
姜華遠遠看見門樓飛簷,便早早下了馬,心裡沒來由有些緊張,忍不住伸手去摸斜挎在腰邊的布袋。布袋粗舊毫不起眼,那拜帖盒連同白玉竹節都放在裡面,不知怎地竟忽然感覺硬邦邦咯得慌。她長出一口氣,暗罵自己沒出息,別說遠在京城的武清伯府邸,昨天便是五湖三寨的總瓢把子,也都一圈見過來了,難道還會怕一個脾氣古怪的富商?想到這裡,她調勻呼吸,靜氣凝神,將坐騎交由迎上來的知客,隨手打賞了幾枚銅錢,向詢問的掌櫃抱拳說明來意,徑自進店上樓,往天字九號房走去。
來到那間客房門前,時間剛好到卯初二刻,因是冬季,日短夜長,天剛矇矇亮,也不知那位富商是否已經起身。姜華從布袋裡拿出拜帖盒,舉手站在門前猶豫片刻,小心屈指輕輕敲了敲門。
房裡那人果然脾氣不好,敲門聲未落,便壓低了嗓子叱道:“敲什麼敲!不記得我交代的話了?!都說過我要休息,不許來打攪!”期間客房兩隔壁的屋裡都傳來一些腳步響動,隨即靜靜無聲,姜華隱約覺得,兩側房內,有人透過窗戶空隙,在偷偷打量自己。
那聲音雖雌雄莫辯,嗓門卻是清脆動聽,因自己也常乾女扮男裝的事,姜華馬上就聽出,此人是個年輕女子,頓時一愣,不由自主再次確認客房編號。見門外釘著的木牌上,端端正正寫著天字九號,房間並沒有錯,想起自己曾見過收拜帖的人名叫“司夢生”,只得提高聲音問道:“請問房裡可是司先生?威正鏢局鏢頭姜華,代京城的龍爺來下拜帖。”
她剛說到自己姓名,房裡就一陣亂響,聽起來像是有人忙忙從床上坐起,跳下來跑了幾步,卻似乎沒有穿戴整齊,又匆匆繞回床邊,悉悉索索套鞋整理衣冠,收拾好走到門後,停了一會兒,這才伸手開啟房門。姜華來客棧的路上一直在想,這位據說脾氣古怪、喜歡美女的富商司夢生是何等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英俊還是醜陋?是正派還是猥瑣?卻再想不到,這人竟是眼前這副模樣。
門裡的人身材瘦削,個子和自己差不多高矮,年紀估計也相差不遠。鵝蛋臉,高額頭,細劍眉,丹鳳眼,膚色略帶黃氣,下巴有幾顆細小紅疙瘩,頭戴逍遙巾,一身青色道袍,顯得英氣勃勃,落落大方。雖然穿著男裝,姜華倒是一眼便可看出,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
兩人門裡門外,大眼瞪小眼對視一陣,姜華猶猶豫豫開口:“這位可是姓司?”看對方打扮,她著實拿不定主意該如何稱呼才妥當,只得含糊其詞敷衍過去。然而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面前這女子在見到自己時,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這女子愣了愣,搖頭道:“你找錯人了,我姓溫。”
姜華又轉頭細看房號,第三次確定自己沒有找錯房間之後,遲疑著開口:“那司夢生您可認識?”她這才想起,那位龍大哥並未告訴自己,這收拜帖的司夢生究竟是男是女,年齡幾何,也不知該如何稱呼,不由暗罵自己糊塗,沒有當面問個清楚。
溫姓女子聽到“司夢生”這個名字略微憧怔,隨即有些恍然,目光閃動,露齒笑道:“原來是找司先生的,真是不巧,他沒有來常州,我是這裡分號的掌櫃,有什麼事告訴我也是一樣的。”這女子一口銀牙潔白整齊,如同編貝,笑起來煞是好看。
她那裡答得飛快,姜華反倒躊躇起來。這位溫姓女子雖然不像個騙子,可空口白話,又無憑據,誰知道所說是真是假?一張拜帖倒還好說,送錯了也就錯了,要緊的是,裡面還有一對白玉竹節,那可是價值不菲的厚禮,如若送錯,豈非讓託付之人無端破財?她正猶豫不決,那溫姓女子呲地笑道:“這位姜鏢頭是吧,拜帖是誰讓你送的?送往何處交給何人,事先可曾交待清楚?”
姜華答道:“是京城來的龍爺,讓我交給‘悅來客棧’天字九號房的客人,司夢生的。”
“那你不妨去問問客棧掌櫃,這間天字九號房,是不是從正月初五起,一直都由我在住?中間可曾換過人?”那溫姓女子斜倚門框袖手微笑,“就算你真的把拜帖送錯,也是交待辦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