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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開眼來,望著梅牽衣,梅牽衣已經被梅夫人帶出去了。他回頭又看了金雨朵一眼。金雨朵正幫金夫人收拾著藥具,似乎感應到他在看她,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第二天天明,他們從歙縣上岸,改走官道。
譚中柳不肯回家,譚中楊好奇為什麼他這次的興趣能持續這麼長時間,於是也以護送之名,陪著他們一起回金陵。
一路上浩浩蕩蕩,馬蹄揚灰,車輪轔轔。眾人經過新安江上那一戰,都元氣有損,且照顧到展涼顏身有重傷,一路行程極慢,走了近三天才到銅陵,再由銅陵換水路,取道長江回金陵。到了長江,基本就屬於金家梅家的勢力範圍,前兩天戒備緊張的氣氛頓時緩解了不少。
這幾日,展涼顏坐在馬車裡,由冬枝照看著。梅牽衣騎馬在外,有梅夫人看著,又有譚中柳跟在左右,他們幾乎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但是,她心裡有大量的疑惑未解。她自以為極了解的展涼顏變成了迷一樣。與他朝夕相對一年,不知道他為什麼怕黑,不知道他有什麼傷痛能傷到心智,更不知道為什麼他既然想離開靈嬰樓,卻又會帶著靈嬰樓做那麼多壞事。
她對他有疑惑,卻也十分清楚,那是當初那個展涼顏,現在這個展涼顏,對她來講,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回頭望去,那個定時炸彈正靠在窗邊,望著外面不知哪裡的風景。梅牽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就看到了金雨朵。金雨朵站在桅杆下面,跟上面扯帆的梅疏凝說話。梅疏凝則一邊忙著手上的活,一邊偷空低頭來回她一兩句。二人說笑間,金雨朵突然飄飄躍起,也躍到了那桅杆之上。梅疏凝嚇得一把抓住了她,她卻笑得甜蜜蜜。梅疏凝無奈地輕輕扯了扯她垂在胸前的小辮子。
梅牽衣再移過視線去,卻發現展涼顏的目光已經看向她了。她心中幸災樂禍的心思一起,就走到窗前,倚在窗沿,故意道:“看,我哥跟金魚姐姐感情好吧?”
展涼顏挑挑眉,抬起手肘在窗沿上,支起下巴,倒是極認真地看著她。
梅牽衣見他氣定神閒,一副她在無理取鬧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惱,補充一句:“等回到金陵,他們就成親了!”
展涼顏微微怔了怔,又轉頭朝桅杆上的兩人望去。高高的白帆擋住了二人,只能依稀看到透過白帆的兩條模糊影子。
他看了一會,收回視線,放下胳膊,淡淡地道:“兩情相悅,終成眷屬。這是好事。”
梅牽衣一愣,脫口而出:“你覺得這是好事?”
“梅姑娘不覺得嗎?”
“我”她頓了頓,道,“我當然覺得是好事!可是”
你不應該覺得啊。
梅牽衣想,她的想法果然跟他不是一個層次上的麼?想到那場婚禮中,展涼顏那“這樣就足夠”的表情。她想,難道喜歡一個人,真的可以不計較她喜歡別人嗎?若不計較,那還是喜歡嗎?
她不懂。她想她是做不到的。若她仍舊喜歡一個人,而那個人仍舊喜歡別人,她可以不去殺那個“別人”,但絕對做不到看著他跟別人在一起,她還得開開心心的。你若無情,我為何要有情?
“我以為,梅姑娘應該希望我喜歡的是你才對。”展涼顏涼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梅牽衣回過神來,待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以為你是誰,誰稀罕你喜歡!”
展涼顏看著她因惱羞成怒而變得紅彤彤的臉頰,忽然笑了笑,面如春綻,再次支著下顎在窗沿上,道:“梅姑娘親口跟我說對我一見鍾情還是說,梅姑娘想否認太湖上看到的,不是我?”
梅牽衣瞪著他的笑顏,極想問他一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笑了?”好在理智管住了她,反問道:“那是你嗎,我怎麼不知道?”
展涼顏伸手撥了撥她袖子上的銀鈴,道:“那銀鈴晃得叮噹響的,我不會記錯。”手指用力,想掐下一枚銀鈴,卻意外地沒有掐下來。他眉頭微皺,抬起頭來,鎖著她的視線,淡淡地陳述:“梅姑娘,你喜歡的是我,不是譚中柳。”
“你”梅牽衣死瞪著他篤定的眼神,怒極反笑,哼了一聲,道:“我倒不知,幾時展樓主還成了本姑娘的知己。”
展涼顏看了看她,忽然意識到她好像生氣的時候就愛喚他“展樓主”。眼眸微垂,突然向她伸過一隻手來。梅牽衣直覺地往後退去,展涼顏掀眉睨了她一眼,緩緩將手掌開啟,露出掌心的一支梅形花釵。
梅牽衣愣了愣,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有些傻地望著他掌心的花釵,想著是